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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寒酥答应。
回到程家。就连之前不苟言笑的外祖父也对寒酥缓了脸色。
程望舒心里空落落的,她望向哥哥,却见哥哥正望着寒酥皱眉。
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程静荷得了消息,外衣也不肯穿,急匆匆跑过来,她白着脸恼声:“我不同意!”
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程静荷,寒酥一阵恍惚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程家和寒家还未决裂,她时常来程家做客。表哥那时候总是欺负她,表姐提起一脚把程元颂踢开……
寒酥浅浅笑着:“好久不见姐姐,病可好了?”
程静荷望了寒酥一眼,眼里立刻蓄了泪。
她怒气冲冲地嚷嚷:“我不想嫁,不是让你们找个人代我去受罪的!”
程家大夫人哎呦了一声,赶忙来劝。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婚事对寒酥也是好事。
屋子里眼看吵闹起来,乱糟糟一片。后来程静荷又哭闹起来,屋子里更乱了。
寒酥轻声开口:“表姐,人和人的所求本就不一样。”
连她也来劝程静荷。
程静荷望向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就这样闹到快子时,实在太晚了,才各回住处。程家大夫人暂时放开女儿,对寒酥一张笑脸:“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寒酥福了福身,离开仍旧闹着的厅堂。
丫鬟给她领路,往她母亲生前的闺房旧屋去。她迈过杂草丛生的小院时,心里想着的是她还有孝在身,不知婚事能不能等到她孝期结束。
今日折腾一天确实累了,舅母的侍女离开之后,寒酥也没让翠微忙碌,让她也早早自去歇着。
她脱下染了寒气的银色棉斗篷,踮脚挂在黄梨木衣架上,然后转身往里屋去。冬日时,穿得再多也难挡寒气。她身上有些凉,想早些躺下暖一暖身。
她一边微微偏着头去摘云鬓上的珍珠步摇,一边绕过双鹊落地屏往里走。
挽起的云鬓如瀑散落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脚步生生顿住。里屋没掌灯,黑漆漆一片,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
即使屋子里没有光,寒酥也知道那是封岌。
寒酥微用力捏着手中的步摇,心口跟着一跳。缓了缓神,她压下慌张,低声问:“将军怎么在这里?”
一片黑暗里,她看不见封岌的表情。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回去?”
作者有话说:
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希望女主去找男主帮忙,但是她不会的,她会自己解决。
26、026
第二十六章
寒酥下意识地紧张回头, 望向门口的方向。生怕旁人知道封岌在她这里。片刻后,她琢磨着应该没有被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太晚了便不回赫延王府了。”寒酥转身,朝屏风下的横桌走去, 燃起一道火光划亮了桌上的云鹤对灯。
发白的光在漆黑的夜色里突兀亮起, 然后慢慢点亮整间屋子。她垂眸, 视线落在灯火光亮之上, 心下有一丝茫然。她不知道封岌什么时候过来的,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与五皇子的事情。
她怕他知晓。
她不想他牵扯进来。
“你可知道五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封岌沉声问。
寒酥无声叹息。听他这问话, 知晓他必然已经听到了程家今晚的吵闹, 从而什么都知晓了。
她转过身来, 靠着身后的横桌, 望向封岌浅浅笑着。
“与将军说好了嫁娶自由,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上次阴错阳差差点与将军之子议亲,确实难堪。这次上天垂怜, 倒是得了好姻缘。”她云淡风轻地说, “能高嫁皇子,属实是运气好。”
“高嫁?”封岌盯着寒酥。
“对啊。”寒酥掖了掖鬓边的碎发, 浅笑嫣然。
封岌冷笑了一声。什么高嫁?他连站在她身边都不配。他站起身, 一步步朝寒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逐渐罩过来, 完全笼罩了她, 影子投落在屏风上。
寒酥不得不小退了半步,整个人抵在身后的横桌。桌上的云鹤对灯跟着轻晃了一下。他压在屏风上的影子也跟着晃颤了一下。
封岌盯着寒酥的眼睛,压着怒意:“寒酥, 在你有选择的时候。不要说赌气话, 也不要脑子发昏。”
选择?她有选择吗?
根本没有。
自从她随舅母踏进鸾阙园的那一刻, 她就已经没了回头路。今日在鸾阙园, 五皇子召见,虽然他突然有事要离开,两个人没说上两句话。可是寒酥还是在短暂的相见时,在五皇子的身上看见了汪文康的影子。
她曾遭到十分恶毒的觊觎。彼时还能凭着一腔孤勇带着妹妹千里逃京寻姨母。再来一次,天地宽广皇权至上,她已无处可逃。
寒酥望着逼视着她的封岌。心中酸苦。将军是男子,不懂名声与名分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他以为的帮扶,于她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她望着封岌,语气坚定一字一顿:“能高嫁皇子是天大的好事。请将军不要坏我姻缘。”
无形的威压潮浪般拍来。寒酥抵在横桌上的手慢慢攥紧,她逼着自己不要目光躲闪,坚定地与封岌对视。
她切实感受着封岌的怒意与威压,也感受着他如何将胸腔里的怒火慢慢压下去。
寒酥以为封岌会说些什么,责备或不齿?可是他没有,他压过来的气场尽数散去,最后看了寒酥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寒酥长长舒了口气,她扶着横桌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好半晌,她身上重新恢复了些力气,才朝窗下的梳妆台走去。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弯,带着几分疲惫地坐下。她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到一条头绳。这是她母亲的旧物。
来京路上,除了妹妹什么都丢了。如今拿一件母亲旧物,了当慰藉。
门口有轻微脚步声。
寒酥回望,问:“是翠微吗?”
翠微从外面进来,眼睛红红的。寒酥从不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可是翠微整日跟着她,大致能猜到一些。
翠微朝寒酥走过去,忍着哽咽:“娘子,翠微能为您做些什么吗?哪怕陪您说说话也好……”
寒酥笑笑,将手递给翠微:“来得正好,帮我系上。”
“哦……”翠微愣了一下,才接过寒酥手里的那根湖蓝色的头绳,帮着系在寒酥的手腕上。
寒酥有些唏嘘,自己竟然要被翠微可怜。翠微不苦吗?也苦的,自小为了口粮食被亲生父母发卖。这是另一种寒酥没有经历的苦。
众生皆苦,人活着就是一场历练。
“你的名字是我起的,”寒酥柔声道,“微小的一抹绿,也终会在春日生成葳蕤。”
寒酥抬手给翠微抹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