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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刀锋无光。
“我可以解释的。”赵宸贺略举起手说。
“别废话。”云成握紧刀,手腕绷的很紧,“大理寺一定查出来最后一名刺客到底是谁派去的。真的是大内侍卫吗?”
赵宸贺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云成轻声说。
赵宸贺叹了口气:“刀先收起来,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个事。”
云成没有收。
赵宸贺看着他:“你是皇上召回京,他既然要用你,就绝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你怎知他会用我?”云成反问。
“他现在不就是正在用你吗?”赵宸贺说,“不然你为什么会提了礼物去跟我道歉?”
这街角偏僻,周遭无大户人家,但两人声音都刻意压低过,有些像窃窃私语。
这感觉格外不好——让云成回想起昨夜的耳畔低语。
赵宸贺不退不进,迎着刀锋同他谈:“我们排除掉皇上。忠勤王府已经担了一个刺客,将军府担了另一个。至于‘大内侍卫’按到他们谁身上都一样。”
云成皱了皱眉,恍然之间他以为赵宸贺已经将他的计谋看破。
“你说呢?”赵宸贺审视着他,“毕竟这三个刺客的来历我们都心知肚明。”
云成揣摩着他的想法,试图找到他今天站在这里的目的。
“为什么要排除掉皇上,”云成说,“万一他只是想让我受点小伤,然后再把这事栽给将军府呢?毕竟这其中还有你的授意。”
赵宸贺盯他半晌,点点头,缓缓说:“有道理。”
云成眉间未展,又听他说:“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推。皇上既然要栽给将军府,你不如干脆点痛快认了,咬死将军府。左右要处置的人又不是你。”
云成看着他。
赵宸贺放缓语速:“邵辛淳今天把奏报上交,皇上立刻召你详谈。若是邵辛淳今晚一死,第一个该怀疑谁?”
“没想杀他。”云成说:“照你这说法,我干脆一口咬定是你好了。”
赵宸贺笑起来:“那你要加把劲儿,毕竟我党羽众多,可能不太容易搞死。”
第12章
他一笑起来,云成条件反射开始戒备。
显然赵宸贺也发现了这一点,笑的更加肆意了:“不用怕我,同是为皇上分忧,我们是自己人。”
这话提醒了云成,他余光扫到他脸上已经结痂的血线,顿了一下,将刀收了。
赵宸贺视线在他收刀的手上流连。
可能是长期用刀的缘故,那手指上的线条纤薄而柔韧,就连虎口上的薄茧都不能消弭。
赵宸贺眼神一动,顺着手腕一路往上。
漆黑的夜行衣包裹住脖颈,只留下昏暗的、隐晦的绰绰线条。
云成今天还有事,怕他一会儿坏事,想把他赶走:“夜深雾重,廷尉快回家吧。”
赵宸贺眉梢微挑:“你不走?”
“走,”云成干脆地转身,“告辞。”
赵宸贺挡住他折返回去的路,靠近他时刻屏住呼吸:“后天太晚了。”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压低:“今晚考虑好,告诉我答案。”
云成谨慎地没有继续朝前走。
他侧脸绷的那样紧,以至于让赵宸贺以为他要再次抽刀。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站在对面,略带防备地盯紧他,像只弓起脊背随时后退的小动物。
“为什么是后天,”赵宸贺问,“你在等谁的消息。”
云成抿唇,眼睫无声息地压低了。
赵宸贺后退半步,靠回了墙边。
云成张了张嘴,说:“与你无关。”
风过树梢在摇,但是树影朦胧,看不清。
赵宸贺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是谁这么厉害,连这种事都能左右你的想法。”
云成搓动指尖,手背触碰到了冰凉的刀头。
“我只等到今晚。”赵宸贺说,“如果子时之前你不去廷尉府找我,那一切条件全部作废。”
“提醒你一句。”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说,“邵辛淳跟将军府不对付,如果今夜他死了,其实是帮了沈少府一个忙。”
云成看着他远去,昏暗的轮廓逐渐消失在夜雾深处。
黑暗中仅剩下他自己。
他仿佛一个孤独的过路人,环顾四面,前方迷途未知。
云成没有继续等邵辛淳,他提着刀走在街上,霜露打湿了他的额发,看上去凉涔涔的。
他站在春茶水榭角落里避过几拨巡查的侍卫,抬头仰望高楼偶亮的几盏灯。
单薄孤单的身影站的时间很久,直到双腿麻木,这才纵身上行,跳进了春茶水榭的二层。
昏暗的烛火在内室轻轻晃动,云成看了一会儿里头的影子,屈指轻轻敲响了窗扇。
里间人影晃动,伴随着轻问声响:“谁?”
云成沉默片刻,说:“妙兰,是我。”
窗扇打开,露出一张明艳非常的面孔来。
“云爷,”妙兰被他惊险的动作吓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开窗让他跳进去,“今夜雾大,我以为您不会来。”
云成进了房间,将围面拽下,又卸了刀。
“几时到的?”他问。
妙兰给他斟上热茶,又端给他。
云成摆手不要,坐在了圆凳上。
妙兰搁下茶,她披着乌黑的长发,瞳仁黑亮,声音清脆:“晌午到,我借口太累,老板便说让我休息一日,明日再登台演出。”
云成点点头。
妙兰犹豫了一下,担心地问:“您……最近,好吗?”
云成抿唇,眉间隐约见到烦躁。
“可是在京中过的不舒心?”妙兰轻声问。
“有一事,我有些拿不准。”云成视线转向她,缓慢地说,“舅舅尚未回信,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坐。”他说。
妙兰坐在他对面。
云成考虑片刻,先说:“我在京中有个宅子,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回家去住。”
妙兰便笑了。
“云爷,”她皓齿半路,唇色染透,“当初奴进澄阳楼,也是心甘情愿。如今这处跟澄阳楼没什么不同,区区恩客,一个和一百个一样,奴不在乎这个。”
云成默然不语。
妙兰半跪下身,要给他除去鞋袜:“天黑雾浓,今夜歇在奴这里吧。”
她弯身时候领口松散,配上松垮的发髻,两侧细丝垂落在肩,犹如一副春栏正浓的画。
云成收回视线的同时收回腿,顺带着伸手扶她起身。
“不用。”他说,“路途劳累,今夜你先休息。”
妙兰掩唇温柔地笑,抬眸问:“您刚才想问我什么?”
云成犹在理清思绪,没有注意她将自称改了。
烛火轻轻跳,妙兰吹熄了一盏,内室暗下来,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