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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们。

“按规矩讲,出了这种事,一般是要在家思过的。”天昌帝说。

云成眉目低垂,在看不见的地方指尖用力,紧紧按着自己的腿。

“不过南下在即,”天昌帝话音一转:“折合成月俸,多扣点也算个交代。”

云成眼睫微动,抬眼之间将失望敛去。

天昌帝顺着后话解释安抚道:“朕照样从私库里给你们补上,别声张。”

赵宸贺在旁边谢恩,云成张了张嘴又闭上,也跟着谢了恩。

“起来吧。”天昌帝表情松快了些,示意福有禄给他们上座位茶水,“若再有下回,朕可不能轻饶了。”

云成和赵宸贺一左一右各自坐在一侧,闻言一起笑。

天昌帝这才长长地叹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他缩靠在垫子上,像败了的叶子。

三人一块沉默,内室只能听见笼内火烧炭旺的噼啪声。天昌帝一动不动,盯着窗边的绿植发呆。

赵宸贺看了守在门边的福有禄一眼,小半刻钟后,福有禄进来添了一回茶。

水流浇下的动静把天昌帝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抬眸先是看向赵宸贺,突然问:“江夜于你如何?”

“尚可。”赵宸贺答。

天昌帝叹了口气,半是羡慕半是无力地说:“太上皇身边曾有一位侍卫统领,叫乌达。乌达于他,就如江夜于你。”他说着,轻轻摇头,无奈道,“江夜不如乌达。”

赵宸贺微微低头不语。

天昌帝视线兜兜转转,似乎又被那绿植吸引了:“朕身边缺人啊。”

云成腰背坐的笔直,他茶盏里头满着,统共没喝过几口。

天昌帝挥开上前喂水的宫女,自顾掩唇凶咳。

刚刚温祥平和的情景去不复返,仿佛一场短暂的镜花水月。

“皇兄。”云成出声,从后背到脖颈挺立的线条微微弯了一瞬复又抻直,仿佛被长刀撑住了。他在极短暂的时间改变策略,坚决地说:“臣弟请愿,随同去南方治灾,为皇兄解忧。”

赵宸贺一顿,不由看向他。

天昌帝也看着他,目光赞许与犹豫交错不定:“你刚回京不久,出远门疲累,肯跑这一趟?”

云成五官上一闪而过肃厉之色,将笼内旺盛的噼啪声逼退了大半,即便他语气是那么的‘轻而易举’:“臣弟头上已经背了一个季择林,也不在乎再多背两个别的罪名。”

天昌帝暗自呼出一口气:“你能有这份心,是好事。”

他接过了宫女候在一旁的茶水,吹凉后喝了一口:“你放心,等你回来,朕一定好好嘉赏你。”

“谢皇兄。”云成略低头,唇角下垂,表情尽数掩在阴影中,唯有眉梢眼角神采依旧。

天昌帝紧紧盯着他。

云成在这异常审视的目光中笑了一下,牵连着眼角低垂,叫人错以为他谦乖而驯良。

天昌帝眸中隐约闪动,深埋眼底的疑虑渐渐消散。

云成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表忠心,他贯会看人眼色:“江夜常见,‘乌达’可遇却不可求。”

即便天昌帝不信任,他也要莽撞得意气风发,喂他吃下定心丸:“臣弟鞠躬尽瘁,甘愿做皇兄的‘乌达’。”

·

“乌达此人重情义,他跟太上皇一起长大,心里已经认定了跟他既是兄弟又是主子,忠心无二。”沈欢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本看了一半的医术。

他盯着房间的顶,回想那个人:“忠勤王府发动宫变那天,乌达冲在最前头,以命换命,拼死拥护太上皇。所以忠勤王府的人尽数下大狱那天,他受封御前统领兼禁卫军总督,一时风光无两。”

云成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张靠椅上,不太感兴趣的说:“知道。他儿子是御史监察宋礼明嘛,硬气的很。”

沈欢点头。

云成道:“也就是他才敢仗着自己的出身,提出关自己的顶头上司三个月禁闭。御史台没了季择林,只能拿他先顶上。”

“此一时彼一时。”沈欢说,“三个月一到,御史台就该反咬了。”

“时间还长,先顾眼下。”云成叹了口气,想起赵宸贺,眼皮都要跟着跳,“我后天就要南下庆城,京中事宜,一切托付给你了。”

“别说得这么悲观,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

“万事开头难,我们刚把邵辛淳攥起来,只等着推他一把。”云成把刀扣在手中,用指尖来回揣摩,“你要盯紧他,别让何尚书把他捞出去了。”

“那是自然。”沈欢虽然一口答应,但是显然也觉得这个当口离开格外的时机不好,“早说你要离赵宸贺远一点,现在挨了一口,下回该长点记性。”

云成盯着房梁沉默不语。

结合出了大殿之后赵宸贺说的话,不难猜出,他并不是非让自己南下不可,他只是借机‘敲打’。

——在对云成展示自己翻手云覆手雨的同时,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要妄图‘过河拆桥’,他只有一条‘顺从’的路可以走。

烛火轻跳,沈欢拿起书继续看。

云成片刻后撑刀坐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发丝飒飒,像破空的落刀声。

“早点休息,我走了。”他告辞道。

沈欢也从书中抬起头,偏头看着他:“年底之前刑部会清案,到时邵辛淳一定会落到何思行手里。雪落之前,务必赶回来。”

云成挡住一部分烛光,将刀挂回腰侧,束紧了些:“好。”

·

云成去春茶水榭找妙兰,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人。

妙兰重新梳好妆,在自己房内见他。

她脖颈上的红痕灿烂,即便散下头发都不能完全遮住。

云成只看了一眼,把视线收了回来。

“以后晚些或者更早些来吧。”妙兰给他倒茶,他伸手挡了,亲自斟了两盏,把其中一盏推给她。

妙兰端起来润口,告诉他:“我给舅爷写了信,告诉他你近几天就要回去,他应当会很高兴。”

云成不语,站在窗前望着皇城的方向。

妙兰倚在他肩旁,一起眺望漆黑的远方。

“我不日离京,要交代给你一些事。”他说。

妙兰轻声道:“要盯紧沈少府吗?”

“你盯不住他。”云成说,“不用管他。”

说完他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强调道:“不要跟他打交道。”

妙兰温柔应声。

云成:“我想让你盯另外一个人,但是……他是个太监。”

“没有但是。”妙兰柔笑,发丝散落脸庞,美的惊心,“爷教过我,成大事者必须杀伐果断,不能犹豫良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像是忘了似的?”

云成已经足够果决,也并不善良。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很温顺,但是他决定一件事后不会轻易更改,他时常固执。

但这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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