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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时恢复了一贯的散漫:“说多了。这些自然会有别人提醒,臣就不再僭越了。”

天昌帝耸了耸眉,有些动容,许久才说:“怪你犯错,当着朝臣们的面,朕不可能为了你连威严都丢了。”

赵宸贺点头称是。

天昌帝扶着方桌,两块腰牌静静地躺在距离他手不远的地方,泛着冬日特有的冷光。

“怪你管不住自己的贪念。你不体谅朕,你放肆。”天昌帝又说。

赵宸贺垂眸不语,抬手告罪。

天昌帝看着他空空的腰间,把张嘴欲出的话咽了回去,片刻后才道:“朕有不得已,朕是皇帝。”

赵宸贺抬手行礼,肩膀顶起的弧度陡峭而硬朗,像催不断的山。

“祝皇上千秋鼎盛,稳坐龙椅。”他深深看了天昌帝一眼,再开口时似乎把一些东西丢掉了:“愿吾皇万岁。”

·

将军府的梅花开了,沈欢折了几支养在瓶里。云成出来的时候心念一动,也跟着摘了几支。

沈欢送他到门前,跟他确认道:“二月二。”

云成心底有些烦躁,但还是冷着脸应了一声:“嗯。”

沈欢打量着他神色,又看他手里的梅花:“要送廷尉?”

云成眉间的阴霾更加阴郁。

沈欢不介意,兀自叹了口气:“离开京中是好事。他跟皇上之前关系好,等二月二那天……省得为难。”

云成根本不是为这个烦,他只要一想起来赵宸贺要走,心就悬到嗓子眼,跳动的节奏也不对劲,脚也踩不到实地上。

他几天都睡不好,好似得了失眠症。眼下的淡青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没关系。云成心说,等他走了就好了。

赵宸贺定了正月二十出发——天昌帝想让他快点离京。

赵宸贺该吃酒吃酒,想笑话谁就笑话谁,按部就班,好像什么都不急。

云成有两次看到他在拆信件,封面光洁一片没有字迹,那洒金的纸张十分金贵,在灯下灿灿的一片光。

他敏感的察觉到他有事情没有坦白,他也聪明的没有追问。

就像赵宸贺从来不过问他的计划。

正月二十,西北风,有太阳,但是温吞,无雪。

赵宸贺将要带着两队兵部的亲信前往西北,云成不能去送他,因为天昌帝一定会派人盯梢。

其实昨夜云成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也用行动表达了不舍。

但还是不够。

他整夜未睡踏实,天亮时赵宸贺起床穿衣准备出发,他也穿上朝服准备进宫。

昨夜的腊梅没来得及放在花瓶里,今早开败了几朵,萎靡不振地窝在桌边看着他们。

两人穿戴整齐,互相整理衣襟,要出门时赵宸贺揉他的眼角:“这么下去不成,让太医院给抓点药。”

云成心不在焉地点头,浑身的怠倦感很重。

赵宸贺凑上去亲他的眼角,云成闭了闭眼,凑过去跟他接吻。

他的急躁一日比一日更甚,像一头寻不到出路的小兽。

昨晚上是赵宸贺喊得停,因为云成两次之后还要继续,但他已经足够疲倦,没有东西可供发泄。

赵宸贺抚摸着他的后背,强制他入睡。

他最近把恶劣凶性收起,动作之间温柔而连贯。

即便如此,桌角的梅花仍被摇散,继而掉了两支。

反倒云成很急,一直用腿勾他的腰。

赵宸贺架不住他这样,同他拉开些距离,揉他皱起的眉心。

“快点啊。”云成催促道。

赵宸贺顿了顿,刚洗完的脸上冰凉清爽,到现在还没有沾上汗珠。

“别停下。”云成又说。

赵宸贺配合他的话,把剩下的两支梅也摇掉了。

“别想太多。”他在毫无章法的杂乱声中安抚,“我给你留了人。平日刀绑结实点,别拿得太快。”

云成睁开眼看他,伸手揉他眉眼和耳垂。

“不是你说的,秋天就把我召回来。”他手心太热,赵宸贺有些掌不住,咬牙笑起来的时候轻挑感陡然而生,“别等秋天了,夏天就把我弄回来吧。”

云成诧异了一刹。

因为赵宸贺从不催他,没有给过他一丝丝的压力。

他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情只有蛛丝马迹可寻,赵宸贺要靠运气才能捕捉到。偶尔捉到一次,他就难以克制地要逗弄几声或者撩拨几下。

“行吗?”已经到了这一步,他索性放开了,大刀阔马地开始使劲儿,“王爷?”

他一凶起来,云成险些受不住。

赵宸贺偏僻还要追问:“这枕头风,吹得够不够?”

云成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今日终是晚了。

两人先后出门时分辨不出时辰,太阳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具体位置。

赵宸贺骑的马,云成则坐马车。他闭眼在车内假寐,听着后面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好似远在河对岸的战鼓,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斩下。

快了,他心说。

到了扶陵大街尽头,马蹄声渐微,最后彻底听不到了。

云成睁开眼愣了片刻,撩开窗帘往后望,长街空空荡荡,三五人影走走停停,没有赵宸贺的身影。

他走另一条路,去兵部汇合,然后再去城外誓师,最后出发去西北。

赵宸贺走的当天夜里,天昌帝从噩梦中惊醒。

“啊——”他大叫着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寝宫内静悄悄的,只有风刮动纱帐,鬼影一般飘摇不定。

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四周,看到福有禄跪在床边幽幽望着他:“皇上,您做噩梦了?”

天昌帝点点头,昏沉沉地呆坐着。

他回想赵宸贺交上来的两块牌子,却无论如何看不清那上面的纹路。

福有禄去倒水,片刻之后进来,天昌帝伸手要接,福有禄绕过那只手,坐在床边要喂他。

天昌帝一顿,看了那水一眼:“……这是什么,怎么是茶色的?”

福有禄咧开嘴笑了笑:“助眠的,您快喝了吧。”

天昌帝不想喝,往后躲了躲。

福有禄盯着他的动作,收了笑的时候露出凶相:“那奴才只好喂您喝了。”

“你做什么!”天昌帝惊怒,指着他,“福有禄,你放肆!”

福有禄伸手要揽他,天昌帝继续往后退,撞到了结实的木栏。

他退无可退,被福有禄一把抓住,端着碗就往他嘴里灌——

“啊——”

他惊叫着挣扎起来,猛地睁开了眼。

寝宫里拉着厚重的窗幔,黑漆漆的,听不见一丝声响。

窗台上的九里香开的正盛,在黑暗中像个张牙舞爪的刺客。

“……”天昌帝喘息着艰难坐起身。

窗幔一动,福有禄从角落里钻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小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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