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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的人来时,林德康是回避了的。
等人走了,这才从后堂出来,看着那摆了一院子的御赐珠宝,金银,布匹,药材等物,却是愁眉不展。
李洵看着满院子的财物,心情颇好,这么多东西,至少价值六七万两,拿出去卖了能多养活好多人了。
“陛下难得大方,赏了这么多好东西,保父来给保兄还有孩子们挑些回去。”
林德康哪有这心情,忧心忡忡地道:
“陛下突然如此大方,还赐予您兵权,只怕别有所图……”
李洵道:
“保父怕什么,天高皇帝远,他就是再有阴谋,隔着两千多里,能做的事也有限。最多不过以这名义让我给他冲锋陷阵,消耗我方兵力。”
林德康顿时更担心了:
“正是如此,到时候您若拒绝,可就是抗旨了!”
李洵负手而立,傲然道:
“抗旨的事,我又不是第一回 干。保父你看他可有任何申斥?在没有完全把握把我拿下前,他是绝不可能自取其辱提什么抗旨的。”
“至于打仗,能去的我就去,算是为大启百姓尽一份心力。不能去的我自然也不会让将士们凭白牺牲。”
林德康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在北戎的威胁彻底解除之前,嘉佑帝是腾不出手来对付郡王的。
至于以后,郡王最差也不过是据守四地,只要肃城四地农耕上自给自足,又有神兵利器,倒也不怕朝廷来伐。
这么想着,他的眉头舒展了些。
“看陛下这封赏的阵仗,只怕您不去,难逃天下悠悠众口。”
李洵仔细想了想,道德绑架,以嘉佑帝的行事作风,还真能干得出来。
他本人倒是不在意这些虚名,当然,如果权衡利弊没什么损失,那他也不会让人凭白算计了去。
“他想算计,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林德康愣了愣:
“……何事?”
然后便听自家殿下理所当然地道:
“自然是讨军饷。既然陛下任命我为征讨使,要使唤我,那我手下几万大军的军饷,便该早些发来。”
“我手下的都是精兵,可不能让兵部拿一般的东西打发了,保父,我们得赶紧把军需列个单子,趁热打铁送到陛下那里去。”
说着,便领着林德康往书房走。
看着他信笔写下的军需折子,林德康也忍不住沉默了。
如此狮子大开口,那位陛下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第81章
李洵的折子, 通过驿站系统快马加鞭进行传送,只花了十多天便送到了京城。
嘉佑帝曾经交代过,凡是来自肃城的折子, 都要第一时间送到他案头。
由于没经过尚书台的筛选,嘉佑帝一打开折子, 便直面冲击,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而去:
钱六十万贯,粮十万石, 草一万车, 上品军刀五万把,皮甲五万付,绵服五万套, 箭矢二十万发, 马三万匹。
总共价值六七百万贯, 就算是刘渊手下有十万大军,也从未索要过如此数额巨大的军需!
李洵那逆子, 他不仅要, 还赤裸裸地威胁,说什么已经告知全军,朝廷认可他们收复河原的功勋,必不会辜负将士们驻守北疆, 直面北戎的辛苦。希望朝廷速速把军需发来,以免让数万将士寒心。
如此一来, 但凡他不给军需, 就必然会让肃城四地的数万将士心生怨气。
可关键是, 那四地的兵马是他的兵吗?
那些人分明已然全部被李洵收服, 是他李洵的兵!
拿他的钱, 养自己的兵,真是打的一副绝好的算盘!
“白日做梦,朕绝不会让他如愿!”
嘉佑帝拍着御案,咬牙切齿。
破例给李洵肃城四地的兵权,还让他扬名天下,已经让嘉佑帝足够憋屈。钱财也就罢了,他下令不许让李洵在附近买铁买粮,那钱财他根本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可这些军需,却是实打实能壮大军队力量的,他绝不可能让李洵得逞。
把李洵的折子丢在一边,嘉佑帝打算直接无视。反正那些兵也不可能听命于自己,他才不管那些人的想法。
可过了十来日,钦差回来了,向他汇报了肃城等地百姓对于他赏赐慎郡王的反应。
嘉佑帝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反了!反了!一群乱民!竟敢如此非议朕!”
钦差连忙下跪请罪。
嘉佑帝努力压下怒气,继续问:
“肃城可还有其他异常之事?”
钦差道:
“肃城一派祥和安泰,百姓安居乐业,倒是无甚异常。但慎郡王让臣务必给您带个话……”
嘉佑帝明知道李洵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却担心他另有阴谋,不敢不听。
他咬牙道:
“说!”
钦差战战兢兢的,哪怕觉得这话没什么不妥,却也担心再触怒嘉佑帝。
“……慎郡王说,请陛下快些准备军需,不然军中的怨愤就压不住了,到时候朝廷拖欠军饷苛待有功边军的事,说不定就要传得天下皆知,不仅动摇边关军心,更有损陛下英名……”
嘉佑帝脸色铁青,手一挥,面前的奏折便尽数洒落在地。
“竖子大胆!”
钦差立刻磕头请罪。
嘉佑帝看得心烦,这种臣子,除了请罪还能干什么,根本不能为他分忧:
“滚!”
然后又气冲冲道:
“叫魏相立刻来见朕!”
等魏平光来的时候,嘉佑帝依旧余怒未消,一见他就把李洵的折子扔到他面前,道:
“你出的好主意,现在李洵那逆子,咄咄逼人问朕要军需,不给便要大肆污蔑朕苛待有功将士,扰乱军心,败朕名声!”
若不是魏平光出的这馊主意,怎会助长李洵的贪心与气焰。
魏平光深知,嘉佑帝是在怪他当初极力建言,给了大皇子名正言顺的兵权。
看过大皇子的折子,他也不由为这位大皇子的肆无忌惮皱了皱眉。
当年温文隐忍的大皇子,如今是越发桀骜不驯了。
此番作为,是一点余地也没留,恐怕将来轻则割据,重则谋反,也难怪嘉佑帝如此生气。
可他依然不后悔曾经的决定,因为那是势在必行的。
“陛下息怒,请听臣一言。”
“慎郡王虽然大逆不道,他说的话却不无道理。哪怕那些人如今是慎郡王麾下的将士,可外人眼里,依旧是朝廷的将士,也确实为大启保卫疆土,不给军需说不过去。”
嘉佑帝眉头皱得死紧,厉声道:
“依你之言,还应该答应李洵的条件?”
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