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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几人走到近前。
调配员目光落在面前的金色人鱼身上,面露痴迷:“这条人鱼多美啊……还是尤为罕见稀有的金色鱼尾,就算寿命不长,给戚上将送过去,我还嫌他高攀……”
“确实。”一旁有人出声附和。
戚渊戚上将的名头,在帝国可谓鼎鼎有名。
——他仗着与当今陛下有几分亲缘关系,性格阴鸷,软硬不吃,做事心狠手辣,从未有过笑脸,死在他手上的冤魂都不知凡几。就在今年年初,正举国同庆时,戚渊还带人强行闯入为帝国奉献了四十多年的老臣家中,将一家几十口人全部杀尽!而原因,竟好似只是那老臣在外面说了他几句坏话!
真是可悲可叹。
众人心中感慨时,又有些不平。
这样的煞神,明明都没救了,竟然还能被赐珍贵的人鱼?
苍天无眼!
“……编号092号高级调配员,在此正式宣布,0163号人鱼,被陛下赐予戚渊戚上将,望上将得此人鱼之后,能弃恶从善,心平德和,永不再造杀孽——这些内容,都是陛下对将军谆谆教诲,现下将军不在,请苏管家一定要转告给将军。”
江缘躺在贝壳上,睡得正香,乍然听到这有些粗哑,且刻意放大的声音,眉头轻蹙。
这语气。
搁这颁圣旨呢?
午休时间,还让不让鱼睡觉了?
江缘有些不耐,翻了个身,想距离那声音远点,然而几分钟过去,对话声依然不停,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
“抬走抬走——”
“咣当”一声。
水箱左摇右晃,江缘差点没稳住身体从贝壳里摔过去。
怎么回事?
地震了???
江缘被晃的被迫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秒,水箱里“咕噜噜”一串气泡升上去。
“……咳。咳咳。”他被呛了口水。
江缘:“……”
作为一条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水里的人鱼,竟然还会呛水?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再看周围,江缘不禁睁大了眼。
他已经不在人鱼基地了。
这是一片精致的庭院。
院中满是翠绿的树木和青草,不知名小花在耀眼的阳光下摇曳着身姿,努力绽放,精心饲养的名贵花草依偎着假山而立,瞧着花团锦簇。不远处的池塘上有一座木桥连着的小亭子,几乎被爬墙虎淹没。
而在小亭子上方,是蔚蓝如水洗般的天空。
啊。
是好多年都没看到过的,外面的景色……
直到这时,江缘才后知后觉的想,他似乎……被分配给人类了?
江缘再次无骨般躺回贝壳中。
住在哪里都行。
无所谓。
“等等!”
不远处传来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苏管家,我是基地里负责0163人鱼的记录员,能再让我……看看他吗?求求您,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苏管家是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看起来十分和蔼的人。
他很能理解记录员此时的心情,便点头说:“当然可以。”
记录员得到允许,松了口气,他快步上前,站在水箱前。
江缘听到了记录员的话,却懒得动弹,一双漂亮的眼眸依然盯着面前的庭院,用后脑勺对着记录员。
记录员:“。”
在众人的注视下,记录员有些尴尬。
他只好又绕了大半圈,面对江缘的正脸。
江缘脸庞精致,白色如海藻般的长发微微漂浮,即便此时不动,似是在发呆,却依然看起来动人心魄。
记录员神色恍惚一瞬,不过很快就回神,他知道江缘能听见他说话,便贴着水箱,压低声音说:“戚上将性格残暴,听闻另外两个基地,共有三条人鱼都受过他的毒手,每条都是不出三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江缘:“?”
江缘转动头颅,看向自己的鱼尾巴。
记录员顺着江缘的视线看过去,一顿,改口说:“不成鱼样。”
他担忧道:“我怕你到时候受不了……”
一旁,笑容满面的苏管家告别他人,走来时听到记录员的话,当即神色一变,大声说:“什么人啊,在这里胡说八道!亏我还可怜你,让你和人鱼说话,结果你竟然说我们将军坏话!真是不识好歹!”
他叫来几名精壮的护卫,将记录员架起来往外丢,气的脸红脖子粗。
那记录员还在喊:“你可以联系我——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闭嘴!”
一只大手捂住记录员的嘴巴。
“嘭!”的一声响。
紧跟着一声惨叫:“啊——”
记录员被无情扔了出去,屁股着地。
江缘:“……”
江缘面露同情,心想,听起来好痛啊。
希望人没事。
一旁。
苏管家重重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江缘时,却秒变脸,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温声宽慰道:“你别怕。我们将军是个好人。”
江缘长睫轻眨。
川剧演员变脸继承人?
至于刚刚记录员口中的“折磨鱼”事件,咸鱼也很快就想开了。
——还没发生的事,并不在江缘的思索范围之内。
微风吹拂,水箱表面波光粼粼。
江缘耳边是苏管家絮絮叨叨夸赞将军的声音,他突然有种梦回高中,在上政治思想课的感觉。换了个姿势,江缘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开始装死。
是的。
江缘是穿越过来的。
他前世是一名兢兢业业的社畜,为了点工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结果熬了两个大夜后,咔吧一下猝死了。
再一睁眼,江缘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当了一条鱼。
苏管家见身旁的人鱼似乎要睡,没再絮叨,转头对抬水箱的侍从低声说:“当心些。”
不过,
这条人鱼对比之前三条人鱼,确实过于安静了。
几人又走一段。
“将军——人鱼到了。”
随着管家的一声呼唤,众人跨入一道拱门,即便江缘此时闭着眼,也能察觉周遭的温度明显升高。
嗯?
是未来金主?
江缘努力睁眼,给予其最大尊重——抬起半身,主动看向短期饭票。
奇也怪。周遭风景已然大变样。
明明只一墙之隔,外面翠绿繁茂的树,在这里就变成了干枯瘦弱,顶端的枯叶被风一吹便打着旋落下。路两边满是焦黑的草地,似是被火烧过,连一向顽强的杂草到了这里都没了生息,入目可谓寸草不生,满目疮痍。
而在路的尽头,立着一名男人。
男人一头散乱的黑色长发,手臂肌肉微微隆起,白色衬衫的衣襟和衣摆上沾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