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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员这时候才打来电话,说小区安保系统升级,外卖不许进,人和餐一起被拦在大门外面。戚不照出门去取,走前记得留丛宗庭共进晚餐。

丛安河欲盖弥彰捂着后颈,能遮一阵是一阵,看起来像犯了颈椎病,单手拎茶壶给他爸倒茶。

“家里只有金银花,降火清热,你凑合凑合。”

丛宗庭一路奔波,确实口渴。一多半时间泡在医院,少讲什么生活品质,红茶绿茶下肚也只能分出颜色不同,苦不苦涩不涩都被味蕾过滤。

一杯喝完,丛安河弯腰帮他续上。

丛宗庭看他犯难劲儿,干脆接过来自己倒。

“没联系上你,我去老房子那边转了圈,门口有记者,里面没亮灯,我猜你不在。”

丛安河记忆被唤醒。

刚醒那会儿丛宗庭发消息问他人在哪儿,他那时候睡意没褪,亲手把地址发过去。没想到圣驾亲临。

“手机没电了。”丛安河坐进沙发,解释,“我不知道你回了北市。”

“请了一天假。”

丛安河心里愧疚,事情闹这么大,不难想又连累到他倒霉的亲爸:“爸,你喝茶。”

丛宗庭问:“落枕了?”

丛安河捂着脖子,笑容妥帖地紧紧领口:“着凉。”

大夏天寒气入体,离谱程度堪比青天白日撞小鬼。

他有意糊弄,丛宗庭也当作自己眼盲心瞎,没说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打起太极,体贴话没少说,始终没进正题。丛安河正想和他聊聊戚不照,却被打断。

晚餐的时间,空腹喝了三杯茶。

不愧是在手术台边上一站十多个小时的男人,下盘真稳。丛宗庭身体健康,面色沉静:“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小区门口有中餐厅,戚不照打包一份大份肉蟹煲加年糕,配招牌莲藕马蹄汤和两笼烤鸭包。

他拎外卖回家,Chad等在玄关,噼里啪啦地唱起歌。一个机器人,硬搞出夹道相迎的效果。

丛安河也换了身衣服。

戚不照易感期发作突然,筑巢时他的衣服有一件算一件全围起来,最后领带脏了,衬衫褶得不成样子。

翻来翻去只有白T能穿,勉强替换那件领口大敞的丝质睡衣。

衣帽间有幅全身镜,换衣服才看见脖子和锁骨新鲜的吻痕,不瞎都能看见。他在丛宗庭面前胳膊都举酸,藏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藏什么。

饭端进餐厅。三人围坐,丛安河两条胳膊安分放在桌上。

他后颈腺体上咬痕叠吻痕,看一眼都觉下流,何止乱七八糟。

“爸,我想早点带他见你的。最近情况复杂,没找到合适时机。”

正经话题,要认真听。丛宗庭放下筷子。

丛安河牵起戚不照的手,十根手指缠扣在一起。第一次见家长,这动作其实过火,但他只能这样抓住他,以表忠诚与坚定。

“他叫戚不照,如您所见,是alpha。”

丛安河眉眼舒展,一如他对外展现的所有,柔软却郑重,

“我们在恋爱,谈了两个多月。可能听起来有些草率,但我想和他走下去,共享我余下的生命和时间。”

好直白,真情流露来在意料之外。巧舌如簧如戚不照,此刻变成一支哑火的漂亮炮仗。

表白真诚,丛宗庭面色却微沉,带种复杂的试探:“这是你第一次带人见我。”

戚不照攥住他,紧紧的。

这双手从来漂亮凶悍,稳到世界倾覆也能给他提供柔软坚固的巢穴,但这一秒用力到关节都发白,不易察觉在颤动。

丛安河安抚地揉弄戚不照的指骨:“我很认真。”

丛宗庭审视这位年轻俊美的alpha。

不照绮罗筵……名字很好听。

皮囊美丽,富足的底蕴带来从容,他游刃有余,得体且优雅。

一双眼锐利,有欲望,但精于控制。

是攻击力十足的野兽……丛宗庭想到进门时丛安河跟他抱成一团,又觉得爱能驯化兽性。

“你感情的事我从不过问。”丛宗庭语调沉缓,“但你既然把他带到我面前,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希望和他缔结一段不被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并且希望得到我的认可。”

丛安河点头:“就是这样。”

丛宗庭沉默良久:“我以为你会像我。”

丛安河无奈:“我以为我的情史已经充分证明,我跟你存在根本上的不同,比如取向。”

喜欢omega的alpha,和曾经喜欢beta的alpha,确实很有不同。

丛宗庭摩挲碗沿,强敛下什么复杂情绪。

他酝酿太久,让人感到不安。最终轻笑一声,陈述道:“我没教好你。”

对于早年丧偶的单亲父亲,一手把孩子拉扯大。这话太重。

丛安河设想过很多种丛宗庭面对戚不照的场面,独独没想过他会用这样自我否认的方式批判他的过去。

比“我不同意”来得伤人,失望伴全然的不理解,将他人生交出的半张答卷划上残酷的叉号。

“……爸。”

这让丛安河感到迷茫。史无前例的。

戚不照打断:“叔叔,我有话要说。”

丛宗庭看向戚不照,发现他的面容此刻变得格外沉静。

似乎人都有几幅面孔,分开时独立,粘在一起便撒娇犯蠢。丛安河上场时他安静地做一张阿尔戈斯盾牌,丛安河退场他就会变成无坚不摧的大马士革尖刀。

戚不照身上那种散漫是很漂亮的,它意味着强大,靠绝对的信心支撑,有打碎重来的勇气。但此刻那些包装般的粉饰悉数退去。

他年轻,只有二十三岁,刚踏出学校大门。

繁华遮人眼,权力和无尽的富贵,他生长在这种环境,伸手便有人递来利刃或宝石,却在无数条岔路上选择和主流背道而驰。

“我的专业是武器学,内容涉密,不方便多说。今年年初,我跟导师去南非做项目,从比勒陀利亚到达开普敦的第二天,我和团队被当地武*装劫持。”

戚不照颈侧伤疤显眼。

“关了太久,环境不好。导师年纪大,没熬住,为了活命,我生吃过腐肉。食道炎,胃痉挛……我可能会死,可能不会,救援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不清楚。在那里单兵作战分数高也没用,比不过三把精装AK。

“我不想死。

“走前我看过他的演出,给他送过花,但他不知道那是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很后悔,让我不甘心的事不多,这算一件。

“所以入境的第一天,我在医院睁开眼。”

天花板苍白,灯罩里凝着的钨丝像成群的飞蛾尸体。

戚不照神色很淡:“我想,我要去见他。竭尽所能。”

被震住的显然不止丛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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