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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室的植物标本图册里见过的,所以能叫得出名字。

另一边的土壤里那些光秃秃的矮杆,他就不认识了。

“那些啊。”白婆婆说,“是先生去年扦插的绣球。”

宁秋砚想起了什么,站在密密麻麻的杆子里。

去年他就来过温室农场,但没有进来过这个小温室,不知道里面竟然种了这些。

看到他露出看上去很难过的表情,白婆婆安慰道:“不是死了,是这植物也休眠,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那时候原本只有一株,被先生养得枝繁叶茂的以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了兴致突然用来做扦插。”白婆婆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说,“他还看书,调理土壤的酸碱度,说要试试调剂花球的颜色,调得我这块地一大半都不能用了,他还答应给我扩建的。”

年夜饭众人聚在大宅里。

关子明已经离开了岛上,但有两个关家人新上了岛,一大桌人坐得满满当当。

康伯今年也吃上了白婆婆做的醪糟鸡蛋,一连喝了三碗甜汤,脸都喝得红扑扑的。

他还要去盛,白婆婆拍他的手:“还吃,少食多餐知不知道,你都多少岁了,明年还想不想吃了?”

岛上对“死”字没有什么忌讳,虽然在春节里,但众人也一点不在意。

见很有威严的康伯被白婆子管,大家都在笑。

“好好说话,别打。”康伯也笑着说,“知道我活不了几年了,还这么凶。”

白婆婆凶是凶,还是乐呵呵地夺过碗去,帮他盛了一点点,哄小孩似的。

凌医生对康伯说:“您的身体我最清楚,好得很。不过您还是得千万保重身体,您要是走了谁来管这么大一家子?”

康伯就指着常在农场做事的一个汉子说:“关正来管。”

那个叫关正的摆手:“还轮不到我,轮不到我。先生和我都还不熟呢。”

宁秋砚看着这样亲切的一群人,被他们之间的亲情氛围感染。

他们也和他一样,鲜活地来到这世界上,被关珩照拂着,爱护着。

经历碌碌一生,化为无穷岁月里的尘埃,美满无憾。

宁秋砚离开渡岛那天是凌医生送行,显然是有话要和他讲。

他们在码头分别。

宁秋砚下车前凌医生叫住了他。

宁秋砚没有戴红宝石耳钉,大家都注意到了,却不是每个人都会问。

凌医生不一样,他是最早观察到宁秋砚微妙变化的人,一点点见证宁秋砚的动心、犹豫与踌躇。

他也是最早猜测到关珩心意的人,比陆千阙还要早得多。

“怎么不找先生?”

凌医生问。

宁秋砚说:“我不知道。”

想了想,“我不知道把他唤醒以后,能为他做点什么。”

凌医生诧愕。

他之所以觉得宁秋砚像小狗狗,给取了外号,除了宁秋砚有一双狗狗眼之外,就是因为宁秋砚那总是热切追逐关珩身影的眼神。

单纯、真诚而热烈。

虽然他敏感自卑,守口如瓶,但被那样的眼神炙烤着的人,很难会不动心,所以会给予他无限的温柔与宠爱。

凌医生以为这个阴郁孤寂的故事里,终于书写进了童话篇章。

“那你有什么打算?”凌医生问道,“你不想见先生了?”

宁秋砚垂眼。

平叔在催了。

宁秋砚只对凌医生说了一个字:“想。”

就背着包走上了船。

白色船只航行在灰蓝色海面,带着宁秋砚去大海的另一端。

第113章

夏末。

溯京气象部门发布橙色预警,未来三小时内降雨量将达到五十毫米以上,提醒市民注意保护自身与财产安全。

收到提示后没多久,暴雨就铺天盖地而来。

狂风中闪电雷鸣,雨声将世界包裹。

宁秋砚坐在窗户旁边,将手机靠着地板上的一沓书,对着窗外录了一段视频。角度找得正好,能同时拍到乌云滚滚的天空,还有花园里被疾风骤雨打得东倒西歪的植物。

头发更长了,有点挡眼睛。

他站起来去找绑头发的皮筋,光裸白皙的脚背从镜头中路过。

回来时他停止录制,把视频发了出去。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天很黑,闪电像劈在头顶上,感觉房子都要塌了。]

打完字,光标闪烁,然后一个个删除。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

重新编辑,发送。

宁秋砚关掉手机,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最近给关珩发信息的频次大幅度减少。

上一条的发送时间是一周前,他发给关珩一段新写的曲子,关于渡岛的,只有音频,没有询问意见。

他曾经说过要给渡岛做一个专属的纪录片,要配乐,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始终找不到灵感,这段曲子连小样都算不上。

从一开始的每天发好几条信息,到两三天发一条,再到一两周一发条。从前澎湃的分享欲正在消失了,因为没有回音。

不想念吗?

怎么可能,这场休眠已经持续太久太久了。

宁秋砚即使在地铁上怔愣的两三秒钟里,也会因为想念而心痛难忍。

有时候他期待关珩快点醒来,有时候又期望不要那么快,因为他想要自己的进步能再多一点。

已经一年零两个月了,宁秋砚加紧学习进度,接了很多工作,要为以后彻底移居渡岛做准备。

雨势一小,宁秋砚就钻进宽大的白T恤里,下楼取下挂在门后的雨披,骑车出门去。

雨丝冰凉地打在脸上,不冷。

自行车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工作室前方。

这天课不多,上午下雨,不重要的课全都直接翘了,用来在网上看一位配乐大师做的纪录片,里面有许多心得,从专业技能到生活哲学,能学到很多学校里没有的知识。

下午在工作室这边则有很多事情要忙。

工作室来了新的学弟妹,很是活跃,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笑闹声。现在已经成为老板娘的学姐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有时还吐槽宁秋砚,会模仿宁秋砚当初来这里的时表情紧绷地着看着电脑,软软地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这个软件”的样子。

宁秋砚进门就把包扔在地上,取下雨披甩了甩头发。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漂了白金色,配着那张干净的脸和自然随性的动作,是个行走的荷尔蒙贩卖机。

学弟妹看直了眼,互相推搡着让对方去要微信。

没想到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鼓起勇气问到宁秋砚时,宁秋砚拿出手机,很轻易地就给了。

好友申请通过后,他们瞅着宁秋砚的头像研究:“是情头吗?不是吧,只是铁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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