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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自个儿就像是替外室争取主家欢心的忠心仆人,兢兢业业、事无巨细地说:“午膳送进去半个时辰了,郎君一直没叫小的去收拾,不知道郎君吃没吃。”
施晚意:“……”
越听越心虚。
有些事情,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绝对不如从第三者口中得知,更让人震动。
今日真是书生的生辰?
施晚意脚粘在地砖上,有点儿迈不开步子。
若真是他的生辰,她从家里带过来赔礼的珍本就太敷衍了。
他约她庆生,她因故迟到不说,还拿陆仁留下的宝贝送他……
虽然好东西如今不署陆仁的名,她不说书生也不会知道,可施晚意莫名有种对方一片真心错付给渣女的感觉。
她就是那个渣女。
明明两人只谈风月不谈情,各取所需,彼此不用给对方负责,书生也不吃亏。
她为何要心虚?
施晚意暗暗琢磨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他看起来太过纯良……
对比起来,她这见色起意的心思确实居心不良。
施晚意受到些许良心的谴责,转头吩咐:“珍本别带进去了。”
婢女便抱着匣子出去,放回到马车上。
而施晚意重新迈开步子,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期许——
万一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呢?
这样她就算过分,也没过分的那么明显。
施晚意脚步缓慢地走到后院正屋前,驻足片刻,方才抬手,轻轻敲响门。
屋内,姜屿坐在摆满菜的圆桌边儿,已经从不同于屈六的脚步声中,分辨出来人是谁。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神色淡淡地把玩着空酒杯。
如果施晚意今日不来,他就不打算再慢条斯理地与她调风弄月,今夜一探香闺直言不讳,明日便直接去施家求娶,逼她改嫁姜氏。
人盖上他姜屿的章,日后谁人再提起施晚意,都甩脱不开姜屿的名字。
这个念头一起,贪婪和占有欲便不断在姜屿耳边催促——
不必管施晚意的心意。
不择手段得到她。
让她彻底属于他,待在他的领地,浑身都浸满他的气息。
那场景,姜屿需得竭力才能克制因刺激而起的战栗。
可施晚意到底来了……
禽兽得以暂时保住衣冠,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屿斟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杯子放置在桌上,发出轻脆声响的同时,他眉眼落寞,眼中浮现醉意,清越的声音也变得粘稠。
“进来。”
“吱嘎——”
门从外轻轻推开,施晚意的身影显露在门外。
姜屿支着头,缓缓侧望向门外,在看清楚来人的一刻,醉意朦胧如清泉潋滟的眼瞬间染上光华,熠熠生辉。
“二娘,你来了!”
声音中盛满欢喜。
他眼里的光,也全是因施晚意一人而起。
他就只着一身月白长衫,便可入画一般,动人心魄。
周遭一切全都成了水墨色,唯有他一人光彩非凡。
施晚意的心犹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颤动不止。
只谈风月不谈情……
只谈风月……
只谈……什么来着?
施晚意脑子一片混沌。
“二娘,冷。”
姜屿衣衫轻薄,似乎醉酒所使,比前几次见面时,少了些成年男人的克制,多了些坦率和温顺。
而且他的语气,好像在撒娇啊……
施晚意晕乎乎地,见他身体微晃着起身似是要去关门,忙道:“朝时,你莫动,我这就关门。”
她说完,便跨进门内,背对着门双手迅速阖上门。
隔住了寒风,也隔住了她的婢女。
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好看的书生似乎还醉酒了……
施晚意靠在门上,两只手抵在腰后,脸上有些热,口干舌燥。
她像是要干坏事一样。
心跳越发快。
姜屿亦无所觉,扶着圆桌站立,慢慢地抬手邀请:“二娘,坐。”
施晚意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迟疑地走过去,扫过桌面。
满桌的菜,一口未动,完完整整、不受待见似的待在盘中。
姜屿方才坐过的位置,一双筷子一只碗被推到旁边,干干净净。
正对应着他摆放的是一壶酒和一只酒杯,放置十分随意,屋中有清甜的酒味儿,显然这桌上只有这壶酒得到了他的垂青。
相临的座位,桌上也摆放着一双筷子一只碗,整整齐齐。
一看便是转为某个人准备。
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施晚意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唇张张合合几次,方才呢喃出声:“朝时,你……方才在喝酒啊……”
明知故问。
施晚意在心中唾弃自己。
姜屿重新坐下,迟缓地低头看向酒壶,随即又抬头,解释道:“不知为何,便多饮了几杯,二娘,我不嗜酒的。”
施晚意微微扯动嘴角,道歉:“我今日迟了,抱歉。”
她没解释,迟到便是迟到,确实是她睡过头,结果如此,解释不过是借口。
姜屿摇头,笑如三春暖,半分不扰人,“无事,二娘你来,我便欢喜了。”
此时他的情绪比信上更直白炽烈。
施晚意却因为心虚,眼神飘忽不定。
姜屿浓密的睫毛轻垂,仿若不知她的心虚,伸手去拿酒壶。
施晚意按住酒壶肚儿,阻止:“朝时,空腹喝酒伤身,别喝了。”
姜屿的视线落在酒壶上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上,仅仅隔了一指的距离,他只要向下一点,便会触到一起。
再向下,便可完全包住她的手。
但姜屿没有动作,轻声道:“我昨日亲自去买的酒,我只是想请二娘喝一杯。”
施晚意干笑,“我在外面不喝酒。”
姜屿沉默一瞬,便顺着她道:“也对,女子在外,是要谨慎些。”
“不是……”
她那个德性,得多没数才在外面喝酒。
施晚意想要解释,“我……”
姜屿摇头,温柔地打断她,“无妨,不喝酒,吃菜吧。”
他边说边去碰最近的一盘菜,手指刚触到盘底,毫无温热,一怔,笑容浅了一分,茫然道:“凉了……”
施晚意瞬间坐立不安,惭愧一下子充盈心口,不知所措。
姜屿要是一照面便指责她,她耍赖卖好,许是也就过去了。
偏偏姜屿一句不怪她,颇为温柔宽容……
她便越发不得劲儿。
施晚意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又好美色,弱点完全被姜屿拿捏。
她从踏进宅子,所有的情绪便都被姜屿牵动着。
心疼男人,是她遭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