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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咬着唇不敢出声。

两个护卫骑马,脚程快,施晚意他们还没到医馆,便赶到了招儿家,敲响李家门。

招儿姓李,家在常安坊,是京城里常说的贫民区。

由于战事,都城人口稀少,官府规定平民宅子不能超过两进,也不能盖过多屋子,是以城南地广人稀,百姓甚至能在家中种几垄地。

招儿家便是如此。

而招儿家,实际是她去世的父亲赚钱建起的房子,她父亲一去世,她的祖父祖母完全是翻脸不认人,拿她们母女当外人。

这种人,也最是欺软怕硬。

李家“新婚”的二儿子打开门,一看见威风凛凛的两护卫,当即便软下骨头,哆嗦地问:“大、大人,小、小的犯什么事儿了吗?”

两个面相尖酸刻薄的老人出来,也是气儿都不敢大声喘。

护卫冷声问:“杜织娘可在?”

“在,在!”李家二儿子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进来,毫不犹豫地推卸道,“大人,她犯的事儿,跟小的无关。”

老太太去屋里找杜织娘了,老头儿连声附和:“对对对,她跟我们家二儿子没有关系。”

杜织娘被老太太扯破布一般扯出来,听到他们这话,面如死灰,见到护卫们的衣衫,眼里出现一丝光亮。

护卫扫一眼她形容,问道:“杜织娘,可需要我等帮忙报官?”

杜织娘神情呆呆的,对他们的话反应迟钝。

护卫便看向这家二儿子,凛然道:“欺奸从重。”

李家老夫妻和二儿子吓得面色惨然,老太太疯狂拉扯杜织娘,“什么欺奸,没有的事儿!你跟他们说!没有,你是自愿嫁给二郎的!”

杜织娘一脸的逆来顺受,任摇任拍,默默垂泪。

护卫又道:“你女儿冒着危险拦官眷马车,若是虚告,后果严重,你可要想清楚。”

杜织娘瞬间抬起头,“我……”

老太太一听,下手越发狠,连打带骂:“扫把星!你敢!你们母女俩,克死我一个儿子不够,还要合起伙来害我另一个儿子吗?!”

“你说,是你自愿的!”

李家父子也都凶狠地看她。

杜织娘教她一吓,满脸泪,哑巴似的光张嘴出不来声。

护卫便不再废话,直接上前一步,道:“杜织娘,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太太又惧又急,抱住杜织娘不让她走,撒泼耍赖:“不行!你们凭什么带她走!你们敢随便抓人,我们就去报官!”

李家老头也怕大儿媳真的告二儿子“欺奸”,颤颤巍巍地扑倒在护卫们前头地上,呼喊起来:“这是要逼死人吗?”

唯独李家的二儿子,吓得呆傻,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不蛮横,是不想给自家娘子惹事端,哪会被一家子刁民难住。

外头有百姓探头围观,一直发言的护卫理都没理撒泼的老夫妻,对另一护卫道:“不必纠缠,去县署报官吧。”

那护卫冷睨李家人一眼,转身就走。

李家老夫妻慌了,连忙求杜织娘——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你就算不为招儿爹考虑,也得为招儿的将来考虑吧?”

“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你快说啊,你就是自愿的。”

“儿媳啊,爹娘求你了……”

老夫妻俩当着护卫的面儿,话越说越软和,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杜织娘从没见过他们用这么软的语气对她说话,不可置信地同时,胸中渐渐涌上一股快意。

有些她以为可怕不可逆的人,竟然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可烂泥终究扶不上墙,杜织娘随着护卫出去,便又怯懦起来,泪眼婆娑道:“能不能不报官,若是报官,我的脸就丢尽了,还怎么活?以后招儿可怎么嫁人啊?”

护卫看着她,一言难尽,只道:“先去织坊吧。”

永安坊离常安坊很近,他们在常安坊耽搁了一会儿,到织坊的时候,施晚意也没到。

文娘子管织坊的杂事,现下织坊还多了一群绣娘,另外有一个绣娘管事,染布的一群妇人也单独选了个小管事。

施晚意的陪嫁婢女则是总管。

婢女见到护卫和杜织娘一起到织坊,还奇怪地问:“杜织娘不是请了两日假回家成亲吗?”

护卫反问:“你不知道?”

婢女摇头,“怎么了?”

护卫没说,只深深地看她一眼,并无同情。

而这时过来的文娘子一见到杜织娘,瞳孔一缩,有些慌。

护卫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杜织娘的事儿,自家娘子的身份甚至根本不用亲自出面,报官也不用特意施压,县署就不敢怠慢。

倒是织坊……

护卫闭口不言,便无人说话,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氛莫名凝重。

杜织娘忽然轻轻抽噎一声,打破凝滞。

陪嫁婢女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好的预感,跟护卫打探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护卫闭眼,摆明了不搭理她,只抱着刀笔直地站立在原处,等自家娘子来。

婢女越发慌张,心绪不宁。

这时,院门传来动静。

众人以为是施晚意来了,纷纷看过去,却只有一个护卫进来。

正是去报官的护卫。

杜织娘欲言又止。

两个护卫交换了个眼神,什么都没说,一起抱刀站在厅堂里,目不斜视地当门神。

婢女和文娘子坐立不安,有个风吹草动,都要心悸。

绣坊的小管事和染坊的小管事听说施晚意要来,也过来候着,见到他们的神色,也安静地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并排站着。

又过了一刻,院门处终于响起马蹄声和车轮声。

婢女立时疾步迎出去,其他人反应稍慢些,也都随她身后出去。

施晚意踏进织坊,身后跟着一串人,唯独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孩儿。

杜织娘看见女儿,一喜一忧,与此同时,还有些许怨责。

招儿与母亲对视,伤心地垂下头。

施晚意个头小巧,尖下巴比以前圆润之后,眼睛弯弯的,气质都带了几分绵甜。

而此时,她身上还穿着去侯府的盛装,丝毫不会压不住不说,脸上没有笑脸,眼神冷淡地瞟过众人,甚至教众人生出些被看透的惊悸来。

尤其是陪嫁婢女和文娘子。

杜织娘也惧怕地收回了看女儿的眼神。

陪嫁婢女毕恭毕敬地行完礼,第一时间认错:“婢子失职,请娘子责罚。”

施晚意径直越过她。

其他随从也都没有顾及多年共事的情分,给她一丝一毫的眼神。

陪嫁婢女面上一白,坠在后头走进厅堂。

施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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