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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意识到这个故事中有一个角色的缺位,但无论葛升卿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想掩盖住这个人的存在,他们都没有揭穿。
当听完这个故事后,老伍叹了口气,他给葛升卿点了支烟,问他接下来的打算,毕竟,弄到白家的文件,只是扳倒白家的第一步。
葛升卿说,把文件给乔真。
老伍说,你如果信得过我,就把文件给我。我来帮你们。
葛升卿看向乔真——他不知道老伍是谁,只是隐约意识到,这个人是乔真的好友。
事实上也确实是。伍先生是乔县长的老乡,都是一步步从大山里考出来的人。他比乔真大一些,看谈吐气度,身份似乎也贵不可及。
他同意了老伍的提议。但是,这个计划还差一个火星,一个能引燃燎原之火的火星。
老伍:你是逃不掉的,也不能善终。
老伍:仓库的事,完全是你的主观行为。这种情况下,你不要指望会有人替你请命。
葛升卿点头,没有说话。他没有期望过其他的答案。
老伍:那你还有什么愿望?你说出来,我们尽量帮你。
葛升卿:……我希望这件事停在我这里。
他是最后的那层纸。那层纸后,有一个叫傅永季的人。
为了能挡在永季身前,葛升卿和老伍说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能让他变成火星,彻底烧光所有的恶业。
老伍在定完计划后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乔真和葛升卿,演完最后的那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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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升卿死了。
白又漆俯下身,静静地看着这个人渐渐扩散的瞳孔。黑影中,戴优和几个白家的人走了出来,重新聚在他身边。
“女经理”检查葛升卿最后输入密码的储物柜,她从电子锁里面拆出了一张储存卡,葛升卿输入的密码串,就储存在这里。
从一开始,这就是诱骗葛升卿输入密码的一个局。为了弄到白朝天手上的密码,他们不得不策划了这样的一出戏。
姐弟俩的是,白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也希望这两个人被彻底掩埋,只是被封在操场下面的白朝天还有着巨大的价值。
他们从后门离开了这家假银行,兵分两路;白又漆带着戴优去真正的银行取文件,另一堆人则带走葛升卿的尸体去处理。
要在银行取走高机密的储物,并不只是报个人名和密码就够的。白又漆忽然在车后座笑出声:戴优,他没有在银行取过东西哎。
白又漆:他还不会以为银行储物柜是火车站存行李的地方吧?真可怜。
白又漆:你说他是不是也解脱了?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每个月拿几千,再去找个同样每个月那几千的女人,再生一个孩子,孩子长大了也每个月拿几千……
白又漆:不,甚至根本没法做什么办公室工作,可能中考之后就分流去拧螺丝了。
他今天话特别多,而且是从前绝不会说出口的露骨的话。戴优惊讶地从后视镜看着他,白又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有再说话。
他刚才说起葛升卿的死,是强装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安静下来之后,白又漆的神色变得有些患得患失,难以自控地喃喃自语起来。
白又漆:……反正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反正这都不算什么。
白又漆:他死了,永季哥就能回来了……他不会生我的气的……
银行到了,他几乎立刻拉开车门冲了出去,甚至来不及等戴优停好车;经理见到是他,连忙迎了上来,白又漆把白朝宗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储物凭证丢给他,什么都没有说。
见他要取件,经理呆住了。白又漆近乎失态地对他吼:给我快一点!
戴优连忙赶过来:你快点把白总要的储物柜打开。
经理的眼神闪动不定,支支吾吾:但是……但是……
白又漆的双眼好像漆黑的鬼目:快点。
经理的表情快哭了,浑身颤抖着从办公室里取出一份凭证。
——那是白朝天储物柜的取件凭证副本。
时间是,今天的凌晨五点半。
戴优:为什么五点半银行能开门?
经理颤抖着摇头:我不知道!是行长拿到了上面的指令,让我们五点半到岗,给一个客人做取件……
白又漆翻开那堆副本:他们凭什么取件的?
经理:……死亡证明。白朝天先生的死亡证明,以及取款密码……
银行的行长为这个人临时打开了银行的门,医院的医生为这个人连夜开了白朝天的死亡证明……
而取件人是……
签名,葛升卿。
——在去那家一夜出现的假银行之前,葛升卿就已经取走了白家的文件,然后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前往假银行赴死。
第32章
天快亮了。车在公路边轻轻摇晃,是那人在后座换衣服。
烟在嘴里,但是没有点起。永季一下又一下按着驾驶台下的车用点烟器,眼神静静地,蒙着半片烟灰。
后视镜里,升卿腰上的皮肤苍白的吓人,或许不是他苍白,而是天上的熹光。阳光在绝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冰冷苍白的。
一定要去吗?永季问。
——反正都在高速公路上了,索性就这样一直开,一直往前开,开到有码头的地方,开到水里,开到这个世下的国度,开到如流水一般永恒公平的应许之地。
永季:咱们都知道那个地方会是个假银行了,你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葛升卿说:那你明天可以用体育课代我的数学课。
永季:哎呦,我可教不好,别到最后几个孩子都进厂拧螺丝了。
每个月累死累活挣个几千,再找个每个月累死累活几千的对象,生个孩子,也去厂里拧螺丝……
就这样一代一代、一辈一辈,永远不知天高地厚,在别人的磨盘里变成疲惫衰老的齑粉。
忽然,那人的头凑了过来,盯着他没点燃的烟。升卿伸手越过他,拔出了已经加热完毕的点烟器,按在烟头上。
葛升卿:拧螺丝不好吗?
永季:假了吧?你天天拿拧螺丝吓唬他们,逼他们背单词。
升卿定定注视着他的双眼,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
葛升卿说,拧螺丝有什么可怕的吗?
葛升卿说,真正可怕的,难道不是“拧螺丝”这件事本身被视为可怕吗?
拧螺丝又不低贱,又不犯法,堂堂正正付出劳动换取报酬,理应是这世上最伟大无私的工作了。
做多少劳动,就获得多少报酬,这样的工作,为何要被视为可怕?
“磨盘”才是最可怕的。
那个把人们一个个投进去,把他们的劳动力像麦子磨成齑粉一般消耗磋磨的磨盘,才是血肉的地狱。
他把头抵在永季的肩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