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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似是不解:“付仵作,为何偏偏要在夜间来?”
付绵绵摇头晃脑,颇有道理的回应着:“顾县尉有所不知,这夜间偶尔能看见白日里看不到的东西哩!再说了,汪知县可只给咱们五日的时间,两千两白银,到手了我分你二百两!”
顾轩再次无言,他合理怀疑后面的那句才是对方的真心话。
二人在这短暂的交流后,便又各自埋头前行,越往山上走,周边的树木就越粗壮,到了最后甚至连天空中的月光都难以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杈照进密林里。偶尔林中深处还有浅绿色的荧光闪过,伴随着阵阵野兽的低吼,恐怖又骇人。
终于,顾轩带着付绵绵略微偏离了小径,穿过前面两颗看起来年头就很久的大树,他眼前一亮,伸出手道:“就是那处了。”
付绵绵闻声望了过去,眯了眯眼,不为别的,只因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那里像是唯一能够勉强看得清脚下的地方。她不由得微微抬头,意料之中的发现了那边上方没有什么枝杈,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口井,任由月光倾泻而下。
而在那枯黄野草丛生的地面上,正插着一根木桩,周围痕迹凌乱,估计与发现尸首那日县衙之人的随意践踏脱不开关系。
“顾县尉,你们发现死者那日,他在何处?”
顾轩上前,停在了木桩旁边,指着那片枯黄却又沾染了血色的草地:“就在此处,你曾说过小小世子的手脚有束缚的痕迹,可我们到来之时,并未发现绳索之类的东西,就只有小小的一具尸体,侧躺在这里。”
“唔……”付绵绵略微扬了扬下巴:“你模仿一下。”
顾轩面有难色,但还是依言躺了下去,顾绵绵歪着头打量了半晌之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有没有这个可能,就是说死者原本是呈跪姿被绑在后面的那根木桩上的?后因为种种原因,绳索脱落,他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
“跪姿?”顾轩爬起身,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木桩:“这样说来倒像是在……”
“赎罪?”付绵绵接过话茬,似乎印证了之前有人找尉迟王府寻仇的说法。
顾轩眸光闪烁,独自陷入了沉思,而她则在周围踱着步,手里提溜着纸灯笼,看看天看看地。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案发当时绑缚在死者身上的东西,究竟去了何处?
第199章 名冠京城女仵作(10)
“顾县尉, 我在验尸的时候并未在死者的手脚处发现任何属于麻绳的残留物,且那几道淤痕明显要比麻绳细上不少,表面更为光滑, 是以会造成更深的勒痕。”
在附近绕了一圈后,付绵绵停在了那里忽而开口道, 顺势从随身背着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抛了过去:“既不是麻绳,又没有造成铁丝那般厉害的伤害, 我怀疑是较为高档的棉绳,还要劳烦顾县尉在这里转上一转,不排除这现场的物件儿有被山中兽类带走的可能。”
“……”顾轩习惯性的抬手接到了那个火折子,一划便出现了跳跃的火光, 虽不如纸灯笼的亮度高, 但在这深夜里,也勉强算是能用。
他略有些无语的环视了一下周边,除却这方能够见到月光的小天地,剩下的地方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你也知道这山中常有兽类。”余下的话被他吞回了肚子里,他算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即便遇到猛兽打不过还是跑的过, 可听着刚才对方的话语,似是没有同他一起行动的打算, 这要是真的遇到点什么意外,他回身来救也未必来得及。
付绵绵这会儿正在那被钉在地上的木桩跟前晃悠,闻言扭过头眨了眨眼:“听闻青河县衙身手最好的便是顾县尉了, 您该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汪知县给的时间着实过于紧迫,有什么问题您还多担待!”
“我呢……则是留在此处找寻证据, 分工明确, 谁也别占谁便宜。”
感情人家压根没想走出这安全圈, 顾轩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自作多情的荒谬感,不过得知女人并不打算乱跑,他好歹稳定了心神,二话不说扭头就没入到了夜色之中。
直到完全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付绵绵才收回了视线,蹲下身去摸了摸那根木桩子,之后用手用力的晃了晃,竟还纹丝不动。
凶手很巧妙的利用了这里原本的环境特征,这木桩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已经枯死了的小树干,立在这处并不突兀。若不是她注意到了周围那与别处不同外翻的泥土,怕也是要忽略了过去。
能将木桩钉的这般牢靠,应该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能够做到的。
想着,她的目光逐渐下移,看到了木桩正前方那枯黄的草叶上有着滴滴点点的、已经干涸了血迹。而这些血迹无疑印证了她的猜测,那男童应该就是被缚于木桩之上被利器破开了胸膛。
毕竟现场的血迹多半集中在此处,而非方才顾轩所演示的尸首被发现之时侧躺之处。
忽然,她被远处传来的几声无害兽类的吼叫惊的回了魂,站起身往远处眺望,隐约可见一道微弱的火光在林中穿梭。接着便是几棵树的枝丫发出了剧烈的晃动,能够瞧到几个模糊的黑影如鬼魅一般瞬间就窜上了树梢。
看着黑影的大小,许是猴子之类的动物。
付绵绵许是觉得有点好笑,垂下眼皮嘴角微扬,然而下一秒笑意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凝结在了脸上。她复又极为迅速的抬起头,快步走到了一棵老树跟前,仰起头眯着眼仔细的打量树杈之间,接着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两下。
哗啦啦啦。
惊起了树上的几只飞鸟,因着这边的异动,连带着附近几颗树都有了反应,一时间落叶纷飞,场景诡异。
只不过两息的功夫,她就觉得身侧一凉,耳边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有些错愕的回过头,顾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这会儿正喘着粗气。
“怎么了?”男人气息不匀的开了口。
“……”看着对方那副紧张的模样,付绵绵忽而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还是缓缓地抬起食指,指了指上方:“那个……顾县尉,掏鸟窝你会吗?”
回应她的是顾轩那瞬间放大的瞳孔。
当天边透着微亮之时,二人终于沿着来时的小径晃晃悠悠的下了山,那辆驴车还好好的拴在原地,驴子正悠闲的甩着尾巴。
顾轩将肩上扛着的木桩甩在了后面的板车上,随后贴坐在一角,甩着鞭子驱赶驴子上了路。
而付绵绵则是盘腿悠哉的坐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还没有她小手指粗的棉绳,透过绳子表面那层斑驳的脏污,努力的辨认着上面的各种痕迹。
看她神色过于专注,顾轩只是默默驾车赶路,直到前方出现了县城的轮廓后,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