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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你身上有伤,必须躺下好好休息,外边更深露水重,不可以。”
她声音软甜娇纵,大有绝不妥协的架势。
傅沉欢眉眼一片无奈,低声道:“诺诺,我承认我定拗不过你。”
咦?他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么,她以为他们两个会拉锯三百回合,还不一定分出胜负。
黎诺正想夸他两句,下一刻,却看他出手如电,两指并在一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点在她颈边。
……又点穴,这不是耍赖么!
然而他这手功夫实在了得,叫人只觉轻微的麻痒,疲惫与昏沉瞬间涌上来。她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便昏睡过去。
傅沉欢手势极温柔地将黎诺软软的身子接到怀里。
他一手扶住她单薄的肩膀,另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人稳稳打横抱起,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放在床榻上。
若是君子守礼,本不该再在她身边驻留。可眼下她已沉睡,心中那么多的束缚与规矩,到底抵不过巨大的、卑劣的贪婪。
他实在舍不得走。
傅沉欢挨着床边慢慢坐下,握着黎诺一只小手,将她柔软的指尖抵在自己唇边。
无声细致的吻了又吻。
万籁俱寂,在她身边,他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由爱故生忧——虽然熨帖平静,注视着眼前模糊的、细瘦的小小光团,傅沉欢本能地思虑这些天来始终悬在他心间的困惑。
这些时日,每每一人独处有片刻宁静时,他总会默默去想那些事。
——究竟是何方势力,生生拆散了他和诺诺六年。
傅沉欢闭上眼睛,温柔捧着黎诺的小手,置于心口,默默无声推算下去:
能在他面前瞒天过海,背后之人实力不可小觑,诺诺一个柔弱姑娘,绝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她不可能是自己逃出来的。
必然是对方故意放她出来,出现在他面前。
任凭对方再多目的,只看如此大费周折算尽心思,最终所求——不过要他这条命罢了。
这世上,想要他命之人如过江之鲫,夏朝各方势力他了然于心,无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北漠……北漠虽然也不大可能,但到底非他做主,或许蛰伏什么神秘势力,也未可知。
更有甚者,他们这盘棋游刃有余的不像匆匆促成,绝不仅仅是他那年出京平乱时才开始——也许,他对诺诺动心之初,便已经被人盯上。
若真是如此,又是哪一方组织,想借他傅沉欢之手,推翻此前尘朽的夏朝?
当年他伤心欲绝,却因诺诺留下的小木盒而并未殉她而去,没有让背后之人得偿所愿。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布局者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保下诺诺这张对他一击必中的王牌,留到今日。
六年,为何是六年?是因为对方觉得,已经到了不得不除去他傅沉欢的时机么?
傅沉欢缓缓睁开眼。
幕后之人对他的恶意并非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看布局者的心思,应当是想利用诺诺来成事。
他们是否欲故技重施、利用诺诺的死让自己痛不欲生——若失而复得又失去,他必然活不下去了。
傅沉欢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怜爱地在黎诺脸颊轻轻摩挲过。
无论是谁,对方既将她送来,他不畏惧接下挑衅。
他绝不会让她成为筹码,再也不会将她弄丢了。
纵使心中再多沉重思绪,只看着眼前模糊柔软的景象,感受到她绵长安宁的气息,傅沉欢的眉头的忧虑慢慢卸下,不由自主弯起一个清浅欢喜的微笑。
他倾身,珍而重之的一个轻吻,如羽毛般温柔的落在心爱姑娘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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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逐渐开窍(二更)
秋风寥寥, 满地枯黄。
初秋那几场雨过后,没几日天气便骤然冷下来。
冷冷清清的长街上,骤然一声马嘶。
两辆马车将将擦过,险些撞上, 幸亏车夫控马技术好, 否则必然侧翻。
此时正午, 这条街偏僻,街上并无许多人, 见只有惊无险, 仅有的几个驻足观看的百姓也没再多分目光。
应斜寒修长枯瘦的手慢慢掀开马车车帘,从他的视角看,只能看见对方车驾一角。
他的随从早在状况发生时便急忙下马, 奔走两步到车窗旁,仰头道:
“大人可有伤到?”旋即, 有些怒气冲冲的看向车夫,“你怎么做事的?若是摔到了大人,这罪你可担当的起!”
“无妨,没什么事。”应斜寒淡淡回了句。
他一手抓着衣摆, 闲庭信步地从马车上走下来, 举止间仍是游刃有余的慵懒气。一双淡漠的眼向旁边马车扫去, 目光在马车壁上的龙血标上面凝了一下。
很快, 对面马车中的人也走下来, 一身雪衣,纤尘不染。
应写寒神色未变向那人走去, 略略欠身施了一礼:“见过瑜王殿下。在下马夫技术不精, 惊了殿下的车驾, 还望勿怪。”
他语调清浅, 不急不徐,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目光里却无太多歉色。
雪溪亦笑了笑:“应大人客气了。”
他的目光在两驾马车之间梭巡一遍,唇边依然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只是语气淡淡:“在下六艺中唯‘御’一道粗浅通些,望大人不怪,容在下说句得罪的话——方才观之大人马车行进的速度方向与避开的力道,并非像紧急避险,反而像是提前预算。大人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特别,不知是否有话要与在下说?”
应斜寒摇摇头,抚掌笑起来。
“瑜王殿下好眼力。”
他与雪溪相对而立,微微压低声音,“在下确有一些话想对殿下说,只可惜殿下自前些日子以来,便一直在摄政王的监视控制下,在下既无法登门拜访,也不能请殿下出门相会,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才能与殿下堂堂正正说上几句话。”
雪溪道:“应大人聪颖灵慧,又胆识过人,此举光天化日下却掩人耳目,如何能算下策。”
应斜寒曼声道:“好,那在下便开门见山了——殿下在夏京中处处受制,仰人鼻息,在下亦如此。不知您是否愿意与在下互援为友,共同谋求生路。”
雪溪眉心一皱:“大人抬爱,您风光无两,手下能人甚多,为何找上了我?”
“风光无两吗?瑜王殿下说笑了。”应斜寒唇角微勾,虽然嘴上说着自嘲之语,神色倒还气定神闲,似乎再大的事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他只是很轻松地笑着,如同闲话家常一般:“殿下不必自谦,在下此刻困局,唯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