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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张月鹿啊……”
说了一半,杨肃诧异她竟然开口,他扭头看沈青梧,沈青梧眼中流着一重光,粲然耀目。
清风徐徐,袍袖猎猎,沈青梧看着张行简的目光,确实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
沈青梧眼中那闪烁的亮意无法掩饰,她看着这样的张行简,脑海中想到的,是那一夜帝姬府中库房中,被她压在墙头、蒙着双眼的郎君。
他在她面前什么也看不见,唇红齿白,隽永澹泊。
他说他不在乎——
不在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贩夫走卒,还是乞丐渔女,不在乎出身高贵,还是卑如尘埃……
他是真的不在乎吗?
沈青梧看得目不转睛,杨肃突然拉住她的手,带她躲入更后方:“张行简那个侍卫来了。”
二人躲在铺子的纱扇后,隔着朦胧的光影,看到长林挤开人群,终于走到了坐在地上的张行简身边。
沈青梧和杨肃都耳力好,他们听到张行简说:“我朋友来了,我得去处理一下。您老人家一个人喝酒吧。”
老乞丐大方笑:“下次小郎君闲了,再来找我呀……上元节,你这朋友,该不会是个娘子吧?”
张行简笑而不语。
老乞丐直拍大腿:“果然是一位妙龄娘子对不对?我就说,你这样气度的,怎可能没娘子追……”
张行简和长林走入了人流中。
杨肃毫不犹豫地跟上。
沈青梧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跟上?”
杨肃此时对张行简充满了好奇:“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沈青梧想了想:好吧,她是有点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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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二人看到的是一辆等着张行简的马车,马车中坐着的人,是沈青叶。
沈青叶从来都是过于秀美恬静的那类西子一样的美人,她掀开车帘,对张行简柔柔一笑,邀请张行简上车。
方才还与乞丐同吃同坐的张行简撩起袍袖上车,车门关上。他露出一截手腕,清白、玉洁,落在沈青梧的眼眸中。
长林取代了车夫的位置,马车向宣德楼驶去。
跟在后面的杨肃心里有些为沈青梧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青梧。
他踟蹰间,见沈青梧抬步便跟上。
杨肃:“将军!”
沈青梧回头,眼神清淡。
杨肃想着说辞:“沈五娘子与张三郎是未婚夫妻,上元佳节,人家二人同游,我们外人,是不是不应该上前打扰?”
沈青梧莫名看他一眼:“都跟到这里了,你说打扰?之前是你要跟的,为什么半途而废?”
杨肃:……他这不是怕她受伤吗?
沈青梧独自走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杨肃欲言又止的意思。她猛地回头,冷冽的目光扎向杨肃。
她问:“你怕我会杀了他们?”
杨肃心惊:你都已经想到杀了他们了吗?!
沈青梧:“我开玩笑的。我又不是杀人狂。”
杨肃从她表情看不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他只好转移话题:“都到这儿了……如果将军你不伤心的话,咱们接着跟去看看?我确实有点好奇张行简和你堂妹……干什么这么迂回。”
沈青梧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她不想告诉杨肃,她此时此刻确实对张行简生出了几分心思。
她愿意配合杨肃,是因为她的阴暗——
她喜欢无情无欲的月亮。
她希望月亮是真的一视同仁,无论对沈青叶、沈青梧,还是街边乞丐,都一样的无情。
谁也得不到的月亮,才是最好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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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肃二人跟马车跟到了宣德楼的对面,那对未婚夫妻下了马车后,登上宣德楼。沈青梧扭头进入宣德楼对面的茶楼,选了一个方位正好对着的雅舍。
推开窗,汴河的凉意扑面,满城灯火在眼。
同时在眼的,是对面酒楼开着的半扇窗后,映着张行简的身形,沈青叶的身形。
灯火在汴河水上打着圈儿。
沈青梧手撑着下巴,淡淡地看着张行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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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楼的雅舍中,与张行简同坐的,不仅有沈青叶,还有早已到来的沈琢。
沈琢对张行简一向称不上喜欢,只面上点头。
沈青叶则对张行简有几分感激:“多谢三郎助我离开家。若不是郎君说带我出来,伯母是不会允许我出来找姐姐的。我与姐姐说好今夜见面……我必然要见到姐姐。”
张行简和气非常:“不必客气。我本也想沾娘子的光,见一见你姐姐。”
沈青叶审度他:“不知道郎君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话,我不能代为转达吗?”
张行简微笑:“抱歉,我今夜非要见她一面不可。”
少见这位郎君有这样不容置疑的一面,沈青叶怔忡。
沈琢嗤声。
陪着兄妹二人闲聊的张行简忽然有所感觉,转过脸,目光穿过半窗与灯影,掠过河水与喧哗,看到了楼对面坐在窗下平静望着他们的沈青梧。
灯光不绝,二人静望对方。
作者有话说:
第 22 章
“将军,这楼里的茶不错,我让小二再上几壶。”
大概是杨肃总觉得自己应该照顾沈青梧的情绪,他主动找话题,还出门去唤小二加茶。
其实沈青梧哪有那么多兜兜转转的情绪。
她和别的娘子都不一样,她不够细腻,生性粗糙。这样的性格适合战场,一回到寻常生活,她便总显得和其他娘子格格不入。
沈青梧此时看到了对面酒楼雅舍中坐着的张行简,也看到张行简发现她了。但是她懒得动,也不畏惧迎接他的注视。
张行简知道她在这里又能怎样?
明月夜,汴水流。茶楼中歌女所唱的小曲与琵琶声混融,外面人来人往的喧哗声、楼下观灯百姓们的惊呼声,胭脂香、灯火影……
小小茶楼雅舍,好像忽然间汇聚了一切人间烟火。
在那方烟火之外,一切十分宁静,曲声悠悠,她趴伏在窗边,撑着下巴。
她词汇贫瘠,只知道说“好看”。
他望着她,她目不转睛地回望。
他睫毛微颤,猝不及防地收回了视线。
沈青梧看他去摸桌上的杯盏,心中一动:世家郎君是不是都像他这样?一言一行都和别人不一样,低头喝酒的样子,都更动人几分。
不过沈青梧认为,私下的张行简,其实是慵懒而随意的。她至少目睹过两次他懒洋洋的、被人推着走也不想动的样子。
听杨肃他们说,张行简和沈青叶定亲至今,仍有许多娘子对那人暗送秋波。不过张二娘子对张行简一向看得严,张行简身上才丝毫没有一点儿轻佻的传言。
沈青梧暗道可惜。
一看就很好睡,却是个雏儿,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