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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呢?”

谢大夫人一怔,少有人会撕破脸皮至此,哪怕心中再怨怼,表面上也和和气气的,她断没有想到苏韶棠会这么不留情面。

再说,昨日论放肆,谁有苏韶棠放肆得厉害?

直接在公主府掷杯,寻常人哪敢像她这般胆大妄为?

老爷的话说得很明白,谢大夫人不敢想,如果她无功而返,回去后会面对什么。

她不敢再拿乔,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屈辱地低下头:

“夫人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闻言,苏韶棠不由得皱眉。

昨日在公主府时,谢大夫人瞧着也高傲得紧,今日这般低声下气,和昨日就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苏韶棠忽然想到,谢大夫人会上门道谢,是沈玉案的功劳。

沈玉案不可能对谢大夫人发难,只会针对谢家。

思绪一转,苏韶棠就知道谢大夫人为何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她不着痕迹地皱眉,她常在府中,沈玉案和沈玉晦对她的态度,和穿书前身边人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谢大夫人脸上的隐忍,苏韶棠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在这里,不论女子再如何身居高位,不过都是困于牢笼的鸟兽,只能依附男子,她们视夫君为天。

所以,谢大夫人抵触长公主与谢祊和离一事,在长公主下嫁安伯侯府后,又百般嫌弃沈玉案。

哪怕安伯侯位高于谢陸骞,谢大夫人依旧看她不惯。

今日来给她赔礼道歉,也觉得屈辱。

她能接受公公养外室,甚至将外室和外室之子带回府,却接受不了婆婆改嫁。

苏韶棠忽然没有了刁难她的心思,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在不值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谢陸骞呢?”

谢大夫人错愕抬头。

苏韶棠冷笑:“他明知你今日来会遭受什么,就让你一人前来。”

“身为夫妻,连同甘共苦都做不到,有何用!”

谢大夫人想要反驳她,她夫君堂堂官身,如何能来向一个妇人赔礼道歉?

可当谢大夫人的视线落在苏韶棠身边的沈玉案身上时,她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能?

凭什么不能?

她是方氏嫡女,嫁给他谢陸骞为妻一十余载,为他操心打理家中各种事宜,就如同昨日苏韶棠所说,若非谢陸骞无用,她岂需要舔着脸来安伯侯道歉?!

是谢陸骞无用,护不住她!但难道连陪同她一起道歉都不能吗?

不是不能,只是谢陸骞不愿意。

谢大夫人嘴皮子颤了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韶棠懒得再废话,她直言道:

“你回去吧,若就这般原谅你,我怎么和侍郎府交代?!”

她侍郎府还有数位子女未曾婚嫁,谢大夫人昨日说出侍郎府教养不好时,难道不知这种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哪怕谢大夫人只是一时冲动,但覆水难收。

谢大夫人失魂落魄地不知在想什么,在苏韶棠话落后也未曾纠结,当真和谢戍和离开了安伯侯府。

苏韶棠一脸嫌弃:

“谢陸骞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沈玉案淡定接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连亲生母亲丧期都赌气不来参加,又能指望他对妻儿有多良心?

沈玉晦默默地看着大哥和嫂嫂一人将谢陸骞骂了个底朝天,只无声地看了一眼大哥。

他记得,未和嫂嫂成亲前,大哥从不在背后议论旁人。

想法刚落,就见嫂嫂看向了他:

“刚才那个是你同学?”

沈玉晦点头。

苏韶棠嫌弃道:“离他远点。”

少年心思藏得疏浅,谢戍和对他娘亲的那点埋怨,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沈玉晦正色道:“明泽自不会和这类人为伍。”

苏韶棠这才满意点头。

沈玉案和沈玉晦对视一眼,又都默默地移开视线。

行吧,谁也别说谁。

而出了安伯侯府的谢戍和,看着娘亲一脸的**落魄,不由得又羞愧于自己刚才的想法。

娘亲自嫁入府中,就因祖母和祖父和离一事,备受人嘲笑。

他明明知道娘亲的苦楚,也是他自己要陪同娘亲来安伯侯府道歉,怎么能将难堪怪于娘亲身上?

因为歉疚,谢戍和不由得低下头,不敢看向娘亲:

“娘,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吗?”

谢大夫人眼皮子都没抬:“回府。”

谢戍和不明所以,但能够不再继续呆在这里,他心中也隐晦地松了口气。

回到谢府,谢戍和将谢大夫人送回正院后,才回到自己院子。

却不知,在他走后,正院中又爆发一场争吵。

谢陸骞知道他们回来后,就来了正院,冷着脸:

“安伯侯夫人原谅你了吗?”

谢大夫人面无表情:“没有。”

谢陸骞脸色顿时一沉:

“那你就这么回来了?!”

谢大夫人忽然抬头:

“不然呢?等着把我这一张老脸丢尽吗?!”

不等谢陸骞发怒,谢大夫人就嘲讽道:“那小丫头有一句话的确没说错,要不是你做夫君的无用!我又怎么会需要去给一个小辈道歉?!”

论辈分,安伯侯和她同辈,但是她膝下长子都比苏韶棠大,她很难将苏韶棠当做同辈而论。

谢陸骞对于沈玉案位高他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谢大夫人直接戳破了这件事,指名道姓地骂他没用,彻底让他恼羞成怒:

“放肆!”

说着,他就高高扬起手,但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的谢大夫人好似中了邪一样,一点不怵他,甚至拿起一旁的杯盏就朝他狠狠砸来!

砰——

杯盏砸在额头,划破眉尾,谢陸骞察觉到头上的刺疼,他咬牙:

“你疯了不成?!”

高扬的手再也挥不下去。

谢大夫人冷笑一声,她站起了身子,挺直脊背,一字一句道:

“谢陸骞,安伯侯府我不会再去!如果你不满,大可给我一封和离书!我方家可不怕你谢家!”

谢陸骞呼吸一滞。

眼前女子陡然变得陌生起来,仿佛不是那个和他同床共枕一十余年的妻子。

和离书?

早在当初母亲强行和父亲和离后,和离书字在府中就成了禁忌,谁都不敢提起。

夫人也一向痛恨此事。

可现在,夫人居然亲口提起了和离。

和离,谢陸骞敢吗?

他不敢。

如今谢府在朝中举步艰难,谢祊年龄早已知天命,等谢祊退下来后,谢陸骞绝无上位可能,若无方家帮衬,谢陸骞在朝中只会越发难做。

他知道谢大夫人爱面子,不愿叫家中兄嫂笑话,所以他早时才敢说让谢大夫人回方府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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