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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跑车排气的轰鸣,直到对讲机里传出开始两个字,他毫不犹豫地猛踩油门到底,车身如利箭飞射,巨大的推背感让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震。

两台车彼此咬着,像纠缠的磁铁,直到第一个弯时,才有了微小的差距。两个弯过后,路听野的车明显咬了上来,就在最后一个弯时,他以一种凶猛的几乎车仰马翻的姿态抢入了内弯,车轮轻微打滑,也亳不见减速的态势。

沈常西见状,迫不得已踩了刹车,疯狂地对着前面的尾灯按着喇叭。

“你他妈不要命了?”

对讲机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若是真出了事,沈常乐还不杀了他。

对方没有回,只是继续加速,用一种奔赴陌路的速度去赢这场比赛。

此时此刻,路听野的大脑里什么也不存在了,他只是想知道沈常乐瞒了他什么。

只有这一个目的。

他从不是较真的人,可碰上她,他较真。

越往山顶,路灯越稀疏,除了车灯破开的那一小块光明以外,路听野什么也看不见,轻微的夜盲症让他感到四周一片黑暗,只能凭着感觉去辨认终点。

直到车灯打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他才知道已经越过了终点。电光火石间,他没留神,车子几乎快撞上了栅栏,猛地往左打方向盘,踩住刹车,巨大的惯性迫使他身体往前,额头硬生生磕在方向盘上,不知道磕到了哪儿,皮肤被划破。

路听野嗅到一丝血腥气。

沈常西自诩是玩车不要命的,没想到来了个比他还疯的,他狠狠骂了一句疯子。把车停稳,刚要下车,裤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调整了下情绪,他接通,“喂....姐.....”

“你和路听野做什么去了?”对面劈头盖脸一顿骂,“大晚上,你和他开车出去做什么?”

沈常西:“没啊,没开车啊。我在房间睡觉--”

“我就在车库。少了两台车。”

“.........”

沈常西深吸气,“我和他来飙车了。他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电话里的人呼吸急促一拍。

“他有夜盲症!”

等沈常乐赶到的时候,路听野仍旧维持着额头撞上方向盘的姿势。

说实话,他有那么一丝丝后怕。不是怕自己死掉,是怕就这么死了,就再也看不见沈常乐了。

如果他死了,沈常乐会为他伤心吗?会哭吗?会念他的好吗?还是转背就去找了新的小男友,仍旧是风光正盛珠光宝气的豪门大小姐,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想起他一回?

希望她是真没良心吧,没良心一点,就算他走了,她也能高高兴兴,风风光光一辈子。

嗯,希望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大小姐,是个自私--

车门被暴力扯开,路听野的思绪戛然而止,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对上一双漂亮却盛怒的眸子。

沈常乐看见路听野额头上全是血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吓怕了,是真的吓到背脊冒出了冷汗,她什么也没想,抬手就给了路听野一巴掌。

“路听野,你是不是疯了!”

寂静的山顶,因为这一巴掌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沈常乐揪住路听野的衣领,“你有夜盲症,你大晚上和人飙车你是不是想死?你想死你去死,你死远点!你别死在我家附近!”

情绪过于激动,眼泪就这样哗啦啦往下掉,像夏日粗暴的雨水,冲刷着一切。

路听野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办,她的眼泪向来是最有力的武器,这是第二次看见她哭。

第一次是在婚纱店,她穿着要嫁给别人的婚纱,而他痛不欲生,非要让她和他一样的痛,他报复她,羞辱她,直到她哭了,他才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这样。

“别哭....乖乖....我没事。”路听野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沈常乐打掉他的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满手都是温热咸湿的泪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和傅家订婚吗?好啊,我告诉你!”

“因为我爸遇到了地震,失联了整整四天!集团里有人趁机抢董事长的位置!而我!我不得不用婚姻当作筹码和傅砚泽交换!我不得不和你分手!我不得不抛弃你!你现在知道了。”

沈常乐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颓然的报复,“现在轮到你也要痛苦一次了,你满意了吗?路听野。”



作者有话说:

卤蛋:大人们吵架归吵架,不要割我蛋!!!

第49章 摇尾乞怜

山顶气温低, 风也凉。

困在他心里的答案就这样以一种过于直白的姿态,劈头盖脸而来。

路听野张了张嘴,只觉得语言过于苍白, 就像女孩此刻过于苍白的皮肤。

沈常乐的皮肤很白,并非是健康朝气的白, 而是一种不沾血色的, 羸弱的白。褪去精致艳丽妆容后的她,干净柔软得令人心疼,和众人眼里明艳骄矜的姿态大相径庭。

尤其是她的眼睛, 没有上挑的眼线, 没有卷翘的睫毛,很素,很淡,也不再傲慢,眼白爬上几缕血丝, 眼神因着夜色而显得几分黯淡, 头发凌乱地簇拥着小脸,像一朵被人折断的花。

路听野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他都做了什么?他现在知道了, 有高兴吗?有轻松吗?没有。一点也没有。

“别哭, 你别哭啊.....”路听野焦急又狼狈地下车,想牵她的手,可只要碰到她就会惹来强烈的排斥, 他只能克制地站在原地。

明明想让她开心, 可她的不开心都是他带来的。

他惹她哭, 惹她讨厌, 惹她大晚上的还要跑来山顶吹风。

“这就是你非要知道的, 你高兴了吗。”沈常乐声音哽咽, 擦眼泪的动作很凶,眼下的皮肤磨出了红色,她冷冷地看着路听野,继续说:“知道我不是一个坏女人,知道你付出的感情没有被一个坏女人糟蹋和浪费,你就放心了,是吗?”

“不是的.....”路听野局促地站着,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堵着呼吸口,五脏六腑都陷入一种困窘。

不是她说的那样。

他在乎的根本不是她的好与坏。她好她坏都不是阻碍他喜欢的理由,他在乎的只是她有没有真心的爱过他。

仅此而已。

现在他知道了,心里愈发悔恨,也愈发后怕。若是当初没有答应傅砚泽,若是他犟着那一口气,不肯弯腰,是不是这辈子就错过她了?

沈常乐眼神冰凉,内心一团乱麻,此时此刻,她满脑子还沉浸在恐惧感当中。来山顶的短短十分钟里,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想若是路听野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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