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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先把他弄出去。
他甩开我的手,仍然在说:“别叫他来。”
旁边那位艺术家此时无可奈何:“一喝醉就这样。”
面上透出些歉意。
我说没关系。没事。搭把手。
江却像个神经病,刚刚甩开我,此时却一把拉住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拉得坐到了沙发上。
他看着我,很茫然的样子:“是你吗?”
又摇摇头:“怎么可能。”
倒是自嘲的样子。是啊,惊不惊喜,一通电话,我就随叫随到。
又看了我很久。
突然间,他咳嗽了一声:“为什么喊他来。”
醉了,这句话的声音倒是不小。
周围人都被他这话说得一愣。
我也想问,叫我来干嘛?
但说完这句话,江又把眼睛闭上,似乎睡了。
“嫂子……”这称呼,似乎是最开始打电话给我的那位,“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喝醉就这样了。不过他也没醉过几次,后来也问过他,你是谁,他也不说。我们就是……呃……有点想见你。”
“抱歉啊。”他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习惯了。我人生的尴尬,百分之五十都和江有关。
事已至此,我不该问,但我确实问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呃……”他缩了缩手,“大学时候。”
那位艺术家说:“都忘了,还没自我介绍。”
他说自己和江也是大学时候认识的,学油画的,同学。
我说哦。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我认识江,比他认识得早,杜绝了一开始就是替身的可能吗?
又觉得自己难免好笑。
爱有什么先来后到呢?
我没有适应,然而郑姓艺术家的带领下,大家都围过来,各自介绍了自己一圈。
很好,似乎和高中的不是同一圈人。我很感谢至少今天见到的不是过去的那帮或许日常在暗地里嘲笑我的人。
我点点头,说我姓裴,然后发现这是句废话。他们应当都知道。
随后说我和江是高中同学,工作碰上。
这话一出,似乎是错觉,他们又交错了眼神。
见江似乎终于睡了,一直下滑,郑说他送我们出去,又问我的车停在哪里。
我说我没有车。
或许是我显得太理所当然且不以为然,他想了想:“出租车有点小,不然我帮你们喊个代驾。”
他说今天江开的是辆敞篷,太小了,用他的车,是SUV。
我说好。不去在意为什么他知道江开的是什么车。
我们两个人扶着江,往外走。
看久了郑的侧脸与我其实没有那么相像,我们的气质实在差得太远。他像人间富贵花。而我。没什么值得比喻的。
“他回去可能还会再吐一次。”郑说,“你让他自己在洗手间待着就行。”
一起喝了多少次酒,得出来经验?其他人不是说,没见过几次他醉酒的样子?
我憎恶自己对这些无关紧要细节的在意。
偏生郑的语气很友好,并不带刺,显得我的胡思乱想更小人之心:“江有说过你是搞软件工程的,很厉害。”
我说搞艺术的听起来更酷。
他笑笑说,说白了,画油画,到现在,比的不过是家族助力,钱,和名气罢了。
我说哦。
郑把我们先送上车,开了点暖气,等代驾来。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很快发现彼此没什么共同话题。
还好司机终于来了,我得以和郑道别。
他临走前对我挥挥手,笑笑:“终于见到你了。和想象中很不一样。”
哪里来的终于。
我低头看江。始作俑者仍然在沉睡,睫毛微微颤动。
我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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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来点评论,毕竟闭站前最后一更了(吗?谢谢K和银镜点了一下。上一章其实还有另一首。)
第12章 时间太少
我很累。
把他扔进沙发我才有这种感觉。
快27,感觉活了半辈子。
像雪地里走了十年,眼前除了雪色月色,看不见一丝人类的灯光;飞机升空降落,落地滑行,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仍未停止。无数次我以为我要到家,却发现仍然没有家可言。
我终于觉得累。
江仍然沉睡,像是陷入梦魇。
我不知道他有多少梦要做。和平年代,谈情,我们好像谈得比战火年代倾城之恋还要累人似的。
大概确实没有爱情天赋。
我给郑回消息,报平安,感谢,说钱需要的话找江要。
还说别叫我嫂子,消息将要发出去,想起来他并没有跟这个风,遂一字一句删除。
然后我开始深呼吸。
我在发病。我知道。
我今天不用想着睡了,恐怕又要一遍遍地回想自己有多贱,有多难以逃脱,有多自我放逐,有多爱坠入泥潭时的痛苦。
我只想要哭,或者骂人。但能骂的人仍然在沉睡。我盯着他看,又盯着那幅画看,突然决定,要把那幅画拿下来。
家里统共就这一幅装饰画,他搞了一个轨道挂画器,用钩子挂画。不难取,放到地上,拆开外框,仔细看,发现确实没有署名。画布,内框上,都没有。
没有“郑”或是“Zheng”,我有点庆幸。而我实在太恨这点庆幸。
甚至宁愿,有一个十足说服力的证据,简单直白地揭示,我所感觉到的所有爱和深情,又是一次以假乱真的伪装。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觉得累。
我盼望他深爱我,非我不可,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爱上一个人,会生出这样的,过度的,极速膨胀的占有欲和奢望。
当然是因为我没有得到过让我有安全感的爱,我知道。也因为我几乎从来没有家的概念,我明白。我和我妈,很多时候,是在这个世界流浪着相依为命,与此同时彼此憎恶。我们没有家。我们无法给彼此足够多的温暖。
我渴望从江身上得到这些。
听起来犹如痴人说梦,他看起来从来不是这种人。
我宁愿他一点也不爱我。而不是有那么些,聊胜于无的喜欢,好感,暧昧,携带着让我受不了的轻慢。
可我偏偏放不下他。
我真是有病。
我好累。
过了很久,也或许是很迅速,几个光影和幻梦间,我迷迷糊糊听见洗手间里传来干呕声。
江在吐。
他的中指和食指简单粗暴地插入舌根和喉咙,然后迅速地低头。
动作太纯熟,我总觉得他干了不止一遍。
他低头,呕吐,然后漱口,随后才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江对我露出笑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