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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怕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或者还多一点点勇气，他都想立马去到贺言身边，不为别的，至少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可是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以为最远的距离是他和贺言之间悬着的那道栏杆，是他的小学和他的初中的距离，再后来，变成两栋楼之间深深浅浅的脚步。他当了学生会主席、当了优秀学生代表，跟随着贺言的脚步追了那样久，都还是追不到。

包间内的灯光也能照在云毓身上，周围是同学们高唱谈论的嘈杂声。云毓本来是不想来毕业聚餐的，可是两个爸爸妈妈都去出差，就连云灵也去了同学家里住，贺言要……要和女朋友一起在外面，云毓一个人在家里呆得难受。

距离知道贺言有女朋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就在这一个多星期里，云毓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但是他有藏得很好，不管是在家长面前还是云灵面前，抑或是……是贺言面前。

周围不断有人过来和云毓搭话，不论是成绩还是寒暄云毓也都是微笑着回应，可等到人走之后，他的目光就停在了面前那盏小杯子里。

里面是同学们用啤酒兑雪碧兑出来的饮料，说是就算是酒量不好的人也能喝。

云毓没喝过酒，可是现在他就是觉得喉头涩涩的。

或许他早就该明白了，他就是对小言哥哥有那种心思，他一切的追逐也都只是感动自己，如果贺言不回头看他、不等他、不也朝着他跑来的话，他是永远都追不上他的。

可能……可能贺言和他的女朋友就是那种电视剧里常说的双向奔赴的爱情吧。或许再要不了几年，贺言就会带着她回家，然后跟自己说要叫她嫂子。

云毓在黑暗中隐隐地流眼泪，所有的泪水都融进了酒精里在身体里一路挥发，就这样渐渐的，意识也不清醒了，就想不到那样可怕的场面了，他就可以笑起来。陷入在悲喜的漩涡之中，他都没能及时注意到放在书包里一直震动着的手机，等到手机电量被消耗到自动关机之后更是连振动的提醒都不可能。

毕业聚会图的就是一个热闹，不少人都喝了酒，至多就是在散场的时候红了脸，可云毓却是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发的角落里，这一下可把同学们吓得够呛。

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

“我操，怎么回事，你给班长灌酒了？”

“我不造啊，我一直在嗑瓜子，就刚刚传酒杯我就递给班长了。”

“不是吧，班长不会以前都没喝过酒吧！”

还是安珊珊出来主持了大局，说道：“别吵了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班长送回去！你们谁有班长家里的电话号码？或者是他家长的电话的？”

这两个问题一冒出来，现场简直是安静得可怕。这下，所有人才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好像平常和他们看起来相熟的班长一直都没有彻底和人交过心，所以班上基本上没有能联系到云毓的家人的人。

有一个女生探头说道：“我想起来了！班长好像是坐车来的，我刚刚来的时候和他碰见了！”

云毓家条件好大家也都能隐隐的感觉到，没放弃地结伴出去看了一遭，结果街道上已经是空空如也。

现在也已经接近十一点半，没了车也是正常的。

安珊珊斗胆去翻了云毓书包，结果他手机也是关机的。一边找人去借充电器去开机，安珊珊一边翻起了学校的公众号——她记得以前有一条推文上附带了当届学生会会长的联系电话，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能找到贺言也不一定。

好一阵兵荒马乱，去借充电器的人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工作人员都下班了没借到，好消息是他从隔壁间带回来了也在开毕业聚会的向百川，而恰恰好，向百川知道云毓住在哪里。

这下，大伙的关注力就被向百川给吸引走了，“好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班班长家住哪儿的？”

向百川对着提问的人啧了一声后才说道：“之前我去我们家亲戚玩，正好碰上你们班班长坐车出门，然后就在微信里问了一嘴，懂了吧？”

现场响起一些暧昧的哦声。

安珊珊看着向百川独自一人扶起已经是一滩烂泥的云毓的时候还有些担心，问道：“要不要还叫几个男生帮你一起扶着啊，现在也晚了，路上是不是怕有危险？”

向百川接过了云毓的手机塞到了书包里，对着安珊珊露了个笑：“没事儿，打车去也费不了多大力气，大不了我就直接在我亲戚家睡得了，也算是顺路。得亏今天你们遇着我了，不然还不得惊动警察？现在也不早了，大家也该散伙了，再找人家长也得担心不是？”

向百川说的有道理，而且又的确是救世主般的存在，几个男生帮着忙把云毓抬上了出租车，安珊珊叮嘱了几句路上保持联系、回家要发消息之后也上了回家的车。

云毓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酒，哪怕是参加酒会都是用葡萄汁混了过去，他也没想到一点啤酒兑雪碧就能把他给弄成这样。意识已经完全不清楚，睁眼看到身边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就觉得是贺言，又想哭又不敢哭，嘴上还一直说着“你回来了”。好在是现在的云毓已经成功变成了一个大舌头，一开始，向百川还想辨认一下云毓到底说的是什么，到最后直接放弃，只让他稍微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从手机接到无数通电话轰炸开始到出租车驶进别墅区已经有接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云毓觉得过得好快，可对另一个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一开始是不接电话，到最后干脆直接是关机，要说是云毓没出事贺言都不信，更是满心的懊悔，他不能相信云毓会出事，也不许云毓有事。

思虑再三后，贺言还是打算回家来一趟，哪怕是回来就……就看看云毓就好，过了这一次他绝对不再想那些龌龊的东西，也算是赶着大家都不在家的时候偷摸回来的，可是原本应该好好呆在家里的云毓却不见了踪影。

险些打了110，还好是家里的司机说云毓是去参加了毕业聚会。一开始他也没多想，只觉得云毓在外面交朋友也好，可是随着时钟指针慢慢指向11之后，他一点也坐不住了。

想叫司机送他去云毓那儿又怕云毓正好回来，两个人在路上错过；想给云毓班上的人打个电话，可是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已经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更不论那些算不上是朋友的。他也不能怪司机为什么不守在那儿，他要怪就只能怪他为什么没呆在云毓身边。没出事还好，如果出事，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云毓异于常人的身体情况他比谁都清楚，构成他整个青春期直至现在的所有称得上是美好的梦境。

没忘记过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