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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跋扈和娇蛮,如今却流着泪恳求一个穷秀才不要下河捞鱼,饶是于氏这等沉稳之人也惊讶不已,思绪飘忽间,察觉出了几分端倪。

莫非是这位县主心悦于沈清端?

这才难为起了愫儿?

趁着众人还在怔愣之时,沈清端避过德阳县主泪意涟涟的眸子,牵起苏荷愫的柔荑便往水榭外走去。

水榭内熏着炭盆,外头却刮着呼啸的冷风。

刺骨的寒风拂走了沈清端心间的愤懑,令他又变回了往昔那个事事淡然且藏着秘密的清贫书生。

他想解下外衫替苏荷愫披上御寒,却被苏荷愫冷言推拒:“不必,我不冷。”

自成亲以来,苏荷愫何尝有过这般冷脸不虞的时候,沈清端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是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说自己曾与德阳县主定过亲一事?

若什么也不说,只怕再热的心都会冷下来。

沈清端并不愿让苏荷愫伤心,反复思忖过后,仍是踟蹰不决。

可苏荷愫却是下了决心,也不去看沈清端眉间拧着的忧愁之色,只道:“你可有话要与我说?”

沈清端不语。

起先不肯告诉她是因这复仇之路太过险象丛生,并不愿让她陪着自己胆战心惊。

如今却是因为德阳县主这号人物,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若不说,我们便和离。春闱之后你有了功名,大可借着德阳县主这把青云梯扶摇直上。”这话虽说的决绝,可苏荷愫心内却无半分痛快之意,反而还憋闷难过的很儿。

若好端端的谁愿意和离。

只是沈清端这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有些事她能不去问,可有些事却是容忍不得。

沈清端被这话刺了一番,方才的踟蹰与思虑尽皆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我说。”

苏荷愫高悬起的那颗心也落了地,虽是鼻子一酸,却死死忍住不肯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她才不要学德阳县主,一见沈清端便哭的停不下来。

实在是丢脸!

四下无人,沈清端正欲开口将自己藏着心间许久的隐秘和盘托出时。

德阳县主与一众仆妇却悄无声息地走至他二人身后,赶在沈清端开口前,冷不丁地冒出一声:“我想与沈公子聊聊。”

苏荷愫被这等声响唬了一跳,回身却见德阳县主仍是一眼不眨地盯着沈清端,那眸色里掠过的情意太过显眼,惹得她心里又酸又怒。

她抬眸望向沈清端,却见他未曾出声拒绝德阳县主的请求,当即便气得转身离去,任凭候在远处的绿韵等人如何呼唤,怎么也不肯停下脚步。

她一口气走到了水榭后头的羊肠小道处,走的累了才停下脚步歇了歇,心间隐隐期待着沈清端能不理德阳县主赶来追赶自己。

可回身向水榭方向望去时,却只能瞧见青葱苍笼的绿枝丛,以及疾步追赶自己的绿韵等人。

顷刻间,涌上来的泪意便模糊了她的视线。

*

王嬷嬷等仆妇遥遥地缀在后头,沈清端则与德阳县主二人走在湖池边,湖边水泽潋滟,绿意盎然。

沈清端自顾自地走着,德阳县主却将目光贪婪地放在他修长的身姿之上,不由自主地朝着他靠拢了一步。

沈清端却忽而停下了步子,垂首不去看德阳县主熟悉的面容,只道:“往事如烟,县主都忘了吧。”

这一声却将德阳县主拉回了十年前云南王府尚未覆灭时的日子,她与凌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天赐的上好姻缘。

可一夕之间云南王府被判谋逆,阖家抄斩,举族覆灭。

世间再无序小王爷。

皇帝舅舅为补偿她,几乎是将整个京城里翩翩少年郎的画像送到了大长公主府,任她挑挑拣拣。

可她却蹉跎至今,怎么也不肯定下亲事。

见识过那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她又怎么能再将这一副心肠放在其他人身上?

什么成惘,什么贺成。

如何能与序哥哥相提并论。

德阳县主喉咙发涩,虽是竭力忍耐,可那苦苦压抑了十年之久的情思仍是在这一刻翻涌而上,迫得她落下滚烫的热泪。

她哽咽着问:“为什么是苏荷愫?”

犹是觉得不够,她又添上了一句:“那日在大国寺你用计救下了我,又故意露出你手上的伤痕,让我明白你的身份,便是想利用我县主的身份重回朝堂,可为何……”

为何又不继续利用了?

明明。

她心甘情愿被利用。

那时沈清端也不知晓理由,为何放着德阳县主不娶,偏偏应下了与苏荷愫的婚约。

可如今他确是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对德阳县主有愧疚,有不忍。年少时的那些情谊早已随着云南王府的覆灭而消散了干净。

她是皇室中人,与那人流着相同的血脉。

凌序已死,沈清端还活着。

如今陪她走这一遭,也不过是为了斩断前尘。

冷风拂来,他望着方才苏荷愫离去的方向,幽幽开口道:“大约是我心悦上了她的缘故。”

*

苏荷愫哭了许久。

绿韵与碧窕好话说了一箩筐,任凭她们怎么劝哄,苏荷愫却仍是止不住泪意,反而还越哭越凶。

哭了足足半个时辰,她才哽咽着骂道:“我都在这哭了这样久了,他竟是还没过来寻我,可见他并不爱我。”

束手无措的莲心被绿韵示意后欲去水榭里寻于氏,好歹于氏算是半个长辈,她若能劝劝苏荷愫,总比她们这些丫鬟们说的话管用些。

还未走到水榭时,却恰巧遇上了苏景言。

莲心连忙与苏景言说了苏荷愫在后头羊肠小道里痛哭一事,苏景言立时沉下了脸子,跟着莲心往羊肠小道那儿走去。

苏荷愫仍是啜泣不止,恼恨着自己不该心悦上沈清端,否则怎会落得这般难堪的下场?

当日菡萏为二哥做出那些轻狂事时她还颇为不屑,并不信情爱一事能如此摧人心智。

可如今自己也体会了一遭,方能理解菡萏的苦楚。

她哭得入神,连苏景言走到她跟前未曾发觉,杏眸更是红肿得如桃儿一般,鼻头通红,瞧着好不可怜。

苏景言一下子便着了恼,立时便厉声问道:“是谁欺负了你?”

苏荷愫这才抬起了头,恰巧瞧见苏景言勃然大怒的赤红面色,当即便止住了哭声,掩饰着自己的伤心,回答道:“没什么,是风沙迷了眼睛。”

以二哥的脾性,自己若将德阳县主与沈清端的事告诉他,说不准他便要去痛打沈清端一顿。

沈清端臂膀上的伤痕才刚好些,又如何能受得住二哥的蛮力?

“苏荷愫!”苏景言蹙着剑眉,扬高了声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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