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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
因为投靠了贤妃,所以顶撞德妃的话也不完全是无脑之言。只是在开口之前顾蓁蓁已经做好得罪德妃的准备,便有心情搭理下她这个看热闹的人。
如果她猜测无误,那么贤妃无疑不会放任德妃掌掴顾蓁蓁。
除去这毕竟是在朝晖殿以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贤妃得维护自己的利益与尊严。
若德妃能在她的地盘撒野、能肆意处罚有心与她亲近且为她说话的妃嫔,这让其他与她走得近的妃嫔作何想?贤妃虽素来温和,但从来不是软弱的性子,否则之前怎有能力把六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念头转动只几息时间。
云莺想到这里,便听见上首处传来贤妃的声音:“顾美人好歹是正五品的分位,她言行无状,德妃妹妹训斥几句便是,当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掌她的嘴不成?”
德妃眉眼浮现愠色,却轻勾嘴角:“贤妃姐姐这是要视宫规为无物吗?”
她转过身,逼视着贤妃,“犯错自然应当受罚,否则随便训斥几句便罢,岂不事事错乱?”
贤妃面上一片镇定站起身:“德妃妹妹说得极是,四月初那个死在枯井里的小宫女的事情,查到些证据后,本宫竟然忘记呈禀陛下,完全是本宫的疏漏。”
听言,德妃脸色微变。
殿内一众妃嫔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贤妃与德妃之间的这场交锋至此见分晓。
德妃敢怒不敢言,强撑着气势冲贤妃撂下两句狠话后便离开朝晖殿。
顾蓁蓁顺利躲过一劫,对贤妃千恩万谢。
妃嫔们亦明白贤妃的地位依旧稳固,且暗暗琢磨起自己会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贤妃的手里。
而云莺悠闲看过一场好戏。
从朝晖殿出来时,外面的日头正好,她心情不错,准备带着碧梧去一趟藏书阁,找些感兴趣的闲书消遣。
藏书阁坐落皇宫北面。
但当云莺往北走得没多远的路,便在鹅卵石小径上撞见几个人。
同为后宫妃嫔,云莺自然认得。
是怡景宫的婕妤沈文茵以及云溪宫的宝林谢梦灵。
谢宝林正泪流满目跪在沈婕妤面前,手指扯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着什么。
沈婕妤则皱着眉一脸为难。
云莺原本是想抄近路,却撞上这样有几分尴尬的一幕。
只周遭没有草木能借着掩映身影,沈婕妤望过来,她便也来不及避开了。
前世云莺在六宫之中无疑有交好的妃嫔。
沈文茵便是。
然而这辈子不打算争宠,说不得如何被皇帝冷落,云莺不想牵连旁人,是以对待沈文茵与旁人没有不同。不过一码归一码,她了解沈文茵这个人,交情不深也有几分信任,哪怕撞见这一幕也并不担心。
“云婕妤。”
大抵不知如何脱身,沈婕妤趁谢宝林怔一怔,当即过来同云莺问好。
她们同为婕妤,互相见礼,云莺客客气气说:“沈婕妤。”
跪在地上的谢宝林也站起身来了。
宝林是正六品的分位。
因而谢宝林很快上前来同云莺行礼请安,即便擦去脸上的泪痕,可一双眼睛的红肿模样藏不住。
同云莺请过安,谢宝林便告退了,她这幅样子也不会有人留她。
沈婕妤在谢宝林离开后问:“云婕妤是要往何处去?”
云莺说:“准备去趟藏书阁。”
沈婕妤顿一顿道:“我也正要往这个方向去,云婕妤,我们一块走吧。”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云莺没有拒绝。
之后她们沿着鹅卵石小径往前,宫人们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
“前些时日去清竹阁听闻云婕妤身体不适,今日见云婕妤的气色不错,可是大好了?”沈婕妤温声寒暄。
云莺说:“已无大碍了,多谢沈婕妤关心。”
“那便好。”沈婕妤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解释般道,“这阵子为着蜀中与江南西道赈灾之事,陛下大刀阔斧,革职查办朝中一批大臣,其中有谢宝林的父亲。她方才是向我求情,让我帮一帮她,可我一个弱女子焉能有法子?因而才叫云婕妤瞧见那样的一幕,也是让云婕妤见笑了。”
沈文茵的父亲乃是大理寺少卿。
或因如此,谢宝林才会慌不择路跑来哀求沈文茵帮忙。
云莺记得前世谢宝林一直不怎么得皇帝宠爱。
但被彻底冷待其实与她那在户部任职的父亲牵扯进一桩贪墨案有关。
只是……
这一桩事情不该出现得这么早才对。
心下纵诸般想法,云莺面上平静看向沈文茵。她微微一笑:“我今日虽路过此地,但不曾见谢宝林,只与沈婕妤随便闲谈过几句罢了。”
半晌,云莺和沈文茵分开,依旧带着碧梧去往藏书阁。
沉默之中心里的想法却没有断过。
也并没有想太多别的。
不过刚刚得知谢宝林父亲出事,又忆起之前出现在清竹阁的青蛇,这两桩皆是前世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即便发生的时间、因由或与前世不同,但总归一样切实发生了。
她难免觉得,自己年纪轻轻病逝这一桩或也不会更改。
哪怕这辈子是白白捡来的,且之前已经想过会是这般,可如今多确认一分仍旧多一分叹息:这可当真是人生苦短。
怅惘的情绪却没有困扰云莺太久。当走到藏书阁外,她内心最初的那些想法变得更加坚定。不必重走那条荆棘旧路,便这般悠闲度日,起码图个舒服自在。
于是云莺高高兴兴从藏书阁挑了许多感兴趣的书命宫人送去清竹阁。
话本传奇的故事精彩,话本外六宫妃嫔间的戏也精彩。
甚好。
借由能听见周围人心声这个机缘,借着蜀中与江南西道赈灾所暴露出的问题,赵崇雷厉风行处置过一批祸国殃民的朝臣,心中甚为快意。交办下去诸多事宜,他步入勤政殿的侧间小憩,抬眸瞧见被摆放在博古架上的琉璃小酒坛。
这些时日忙于整治朝纲而被忽略的一些事被勾起记忆。
赵崇在躺椅上躺下来,他想起云莺,盯着琉璃小酒坛良久,手指轻敲躺椅扶手,心下有了定断。
皇帝已一阵子没有来后宫,而晨早朝晖殿发生过那么一桩事情,德妃又在贤妃以及六宫妃嫔们面前闹了个没脸,就在众人猜测皇帝今天夜里会不会去德妃的琼华殿时,皇帝却翻了吕嫔的牌子。
云莺得知这消息后什么想法也没有。
放在别的时候,她大约会有兴致看一场戏,偏她傍晚月事突然来了,身上实在不怎么舒服。
用过晚膳,吃得两粒往日止疼用的药丸,又在碧梧和碧柳的服侍下洗漱梳洗过,云莺早早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