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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一盏盏微缩的星灯。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总之,他一说好看,以太就把整棵都拽起来了。

旷野一望无际、平坦笔直,天边暮云低垂,赤红的大地挥洒着如血的余晖,远处是一座废弃的土色堡垒——再也没有比这更加苍凉、更加孤单的景象了,足以让人生出落泪的冲动。可是,身边四散遛达的魔马,又使这空荡荡的原野变得热闹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我们以后的日常生活。”他忽然说。

法尔刻问:“是么?”

“是啊。桃源定在深处,涧水浮来落花……”余梦洲又笑了,“不过,一点都不寂寞就是了。”

吃过晚饭以后,终于轮到七重瞳修剪蹄子。

它不像以太那么小气,对于自己被插队这件事,七重瞳看得很开,反正当时它没有回来,人类愿意给哪个兄弟解除咒钉都无所谓,只要当前,人类可以给它修……

“兄弟。”死恒星嘶哑地说,往旁边一站,就像一堵沉穆的黑墙。

七重瞳面无表情:“……嗨,兄弟。”

余梦洲穿着插满修蹄工具的围裙,不明白死恒星来这里做什么。

每一匹魔马都有其鲜明的个性,很明显,除去不能说话的朝圣,死恒星就是这里头最寡言少语的一个。它亦是浑身漆黑的魔马,但法尔刻的犄角上好歹还有流动的血色纹路,死恒星的外观便如它的名字,死气十足,一黑到底。

“怎么了,”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死恒星先向他点头致意,之后再转向七重瞳。

“兄弟,”它开门见山,“我可以先解除咒钉吗?”

七重瞳:“……为什么?”

死恒星据实相告,从它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可以砸死人的石头,硬邦邦的:“你们的禁锢松动,这两天,安格拉强加于我的刑具也在躁动不安,强度较以往更甚,我厌烦了。”

余梦洲有点新奇,一般来说,他已经习惯了亵舌和以太那样委婉的,被马群称之为宫廷用语的表达;法尔刻的回应简洁有力,也不失柔软的温和。唯有死恒星……他们之前的交集不算很多,他很少听死恒星开口讲话。

七重瞳有些无奈:“你要插队,是吧?”

“我欠你一个情,”死恒星说,“兄弟。”

七重瞳不禁气结:“等等我还没答……”

它想了想,泄气道:“算了,你先就你先,但是没有下次!”

经过余梦洲身边的时候,七重瞳用嘴唇摩挲了一下人类的脸颊,警惕地低声说:“我帮你在旁边看着,这家伙很难搞的。”

余梦洲笑着拍拍它的大脑袋,转向死恒星。

他在堡垒里找了一些还能用的灯,让法尔刻帮忙点亮了,在周边围了一圈。

“来,”他拍拍撑腿的石块,“我看看你的蹄子。”

死恒星听话地把腿跪在上面,余梦洲低头细看,他之前就粗粗地观察过一圈,每匹魔马各有各的难处,但死恒星蹄子上的刑具,是动得最厉害的一个。

“这是……荆棘,还是蔓藤?”他用钳子掰着那些灵活游走的蔓藤,上面还长着带牙的血口,这简直就是活化植物,把死恒星的马蹄像花盆一样驻扎着。

“活物。”死恒星说,“魔域生命力最强的寄生母体,用来压制我的能力。”

余梦洲抬头:“那你的能力是……”

“我是万物消亡的具象化。”死恒星说,“你会害怕吗?”

余梦洲微微一笑,他安慰地摸了摸死恒星的耆甲部位,“我不怕,我得想想办法,看怎么给你把这个东西去掉。”

死恒星沉默了片刻。

余梦洲还在研究,他试探性地用钳子夹断了一根坚硬如铁的蔓藤,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根蔓藤便再度长好了。

“你知道吗,”死恒星突然开口,“和恶魔战马调情,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

余梦洲一噎,差点把钳子砸在脚背上。

“什、什么?!”

如果七重瞳长着人脸,那么此时此刻,它必然面如死灰,杀鸡抹脖子地跟死恒星做表情。

“调情,”死恒星不明所以,“就像你和首领一样。你刚才还摸了我的背,安慰我……”

“这不是调情!这不、这……”余梦洲语无伦次,“我没、我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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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洲:*安静地刷毛,享受温泉的氛围* 嗯,这真是个好地方……

恶魔战马:*突如其来地冲刺,降落在温泉中心* 呀呼!

余梦洲:*拿着马刷,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湿透的衣服*

法尔刻:*站在后面,一动不动,也盯着他湿透的衣服*

第85章 暗空保护区(二十)

七重瞳一下闭上了嘴。

它安静如鸡,这一刻它属实羡慕高耳的能力,可以把自己在黑夜里变小、变没,变成……变成随便一滩什么玩意儿,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梦洲终于捋直舌头,他大声道:“——不!那不是调……”

他紧急左右打探,而后压低声音,对死恒星强调:“……那不是调情!绝对不是!”

死恒星讶异地问:“当真?”

“百分百当真!”余梦洲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安慰你们,和你们说好听的话,再拍拍身上、挠挠下巴、揉揉肚子……是在调情?老天爷,你们都是马啊!”

死恒星惊疑不定地皱着眉头——如果它真有两道眉毛的话,那么它眼下必然是皱眉的情态。

余梦洲无奈道:“我知道你们和我在人间看到的马一点都不一样,你们有智慧、有能力,但如果我的所作所为,在你们眼里是什么‘调情’的话,那我以后再也不……”

“求你了千万不要啊!”七重瞳实在忍不住了,跳着脚出声央求,余梦洲难以置信地望着它时,它急忙又不吭声了。

“你们都知道吗?”余梦洲轻声问,“都知道我的动作,在你们这里有特别的含义?”

七重瞳的尾巴都吓得紧缩在两腿中间,蛇尾胆怯地缠着一边的腿骨。它慌里慌张地嚼着嘴唇,哼哧了半天,才小声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啊……”

余梦洲眯起眼睛。

“我们知道但那是有原因的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其实是不好意思跟你挑明了说!”长长的一口气捋下来,七重瞳现在又恨自己不是亵舌了,它真不愿意承认,但是亵舌说得对,勘破奥秘什么的,确实是太弱鸡了!

余梦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难过?有一点。

想静静?没错。

尴尬?太多了。

倘若这些魔马不会讲话,不会对他说笑,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不曾拥有比人类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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