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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玉环递来擦拭的帕巾,将沾染糕点碎屑的手指一根根擦净。

“皇嫂是知道宜笑任性的,事已至此,他不肯低头,我亦不能妥协,何必继续?反倒良缘终成怨侣,到那时,才是真真正正地辜负太后娘娘一片心呢。”

姜月见听得出来,宜笑对婚事已经很不满意,但这桩婚毕竟是她赐下的,她这么小心谨慎,只是为了说服自己,放她去和离。

姜月见道:“也许,房是安只是愚孝,不能顾全两头?宜笑,如若这样,哀家给他一个旨意,让他以后就留在岁皇城做官,不回幽州了,到时候房家两老无论怎么唠叨,到底是传不到你们耳朵里边去。”

宜笑郡主失笑:“皇嫂,你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么?”

姜月见一怔,宜笑郡主又道:“生不出儿子,那些最恶毒,最下流,最恶心的污言秽语,宜笑只怕说出来,都会污浊了娘娘的尊耳。”

那些话姜月见是从未听到过,但她见识过赵娴柔。

当赵娴柔发现自己一出生就是个不带把儿的女儿时,那种嫌弃与痛恨,早已埋下了根源。生女如此,若没有生,所受的刁难和非议更加无从想象。

然而,宜笑嫁到房家,也仅仅才过去了十六个月。

小皇帝在母后温暖的怀中,翘着木屐里头的两只大脚趾百无聊赖地晃悠,听到母后与姑姑的交谈陷入沉默时,他仰起了小脸,望向母后,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困惑:“母后。”

姜月见垂下眸,“怎么了?”

小皇帝不解地问道:“要是父皇还在,他想纳妾,怎么办?”

南窗下,正摇扇看顾火候的一截腕,停滞了。

南风摇曳玉兰婆娑的树影,宛如誊写的孟夏的音讯,静谧地洒落窗棂,洒落男子秀雅的泛着玉石光泽的侧脸与耳垂。

药气拂卷,火候已至。

姜月见没想到自己竟被儿子问得怔了一怔,竟难以措辞回答。

显而易见的是,宜笑郡主对这个问题也似乎很有兴趣。

姜月见被两路目光夹着,求助一般地瞥了一眼正在滤药渣的男人,半晌后,得不到一点儿回音的太后娘娘叹了口气。

“第一,你父皇是谋天下于胸,不在意这些情爱小事,他没那想法,”太后娘娘竖起了第二根玉指,“第二,就算他要重开大选……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太后娘娘不急不缓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乌眸婉婉,望向窗边的模样恍如出神。

“咱们家,有皇位要继承。”

作者有话说:

楚狗:你爹不会纳妾,兔崽子少挑拨离间。

第33章

“太后, 您的药。”

躬腰送上汤药的青年,垂眉,嗓音清沉。

碧玉的药盏, 盛着一碗泛墨光的药汁, 伴随着雾气,苦涩的味道直钻人脑髓。

姜月见是看也没看一眼,继续同小皇帝说:“你父皇不喜欢母后, 所以他纳不纳妾,不重要。”

“你这小孩儿家的不明白。若是一面口头允诺着情深似海, 一面行动又与之背道而驰, 那才是真恶心人。”太后又道。

苏探微抬高了一点视线,正好够着太后腻白如霜的脸庞,她的嘴唇上扬的弧度是柔和的, 但眼底, 全无一丝与之符合的笑意。

宜笑想到了自己。

其实皇嫂说得一点不错。

她的夫君, 就是说着爱她, 深爱,用一遍又一遍的承诺麻痹她被婚姻囚困得日渐无力的心房,却从来不敢为了他口中的“情深”哪怕一次,对抗他的父母,在谗言诋毁她的房家两老面前替她说上一句半句好话。

真个, 恶心人。

宜笑郡主抽离思绪, 眼底寂寥剥落, 低声应道:“皇嫂说得对。”

姜月见又垂下眼帘, 抚着儿子的脑袋顶, 对他道:“我们家有皇位, 你父皇呢, 是天子,倘若不是英年早逝,膝下只有一子,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于江山社稷也挺危险,那些大臣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要是不死,母后迟早得和别人分享他。就……”

姜月见幽幽道:“死得也还行。”

“……”

苏探微暗抿薄唇,怫然不悦地暗了眼色。

楚翊却认认真真地摇着脑袋,板起小脸道:“母后,父皇不知道,但朕肯定不会这样,朕以后只会有一个皇后。”

苏探微眸光露出一缕讶色,望着儿子奶白的小脸,深感欣慰。

姜月见摸他脑袋的手没停,小皇帝沉思片刻,他再度仰起小脸,对宜笑姑姑和母后一本正经地道:“朕只和皇后生娃娃,我们生一屋子娃娃!”

小皇帝那奶声奶气的话,传遍了整个坤仪宫,每个人都睁大了铜铃眼睛。

可谁也不敢给出反应。

太后与宜笑郡主先哈哈大笑起来,一殿的宫人也开始掩唇偷着发笑。

在笑声中,母后前合后偃,姑姑花枝乱颤,唯独小皇帝,那张嫩嫩的小脸羞臊得彤红,急忙去扒母后的胳膊,“朕认真的!”

可陛下的认真,在一屋子觉得他人小鬼大的成年人看来是恁的可爱。

姜月见抱了抱他胖墩墩的身子,将陛下还挂着两团婴儿肥的小脸揉着,在陛下悒悒不乐地嘟起嘴巴时,太后好整以暇地点头认同:“行,只要有陛下这句话,哀家还愁找不着儿媳妇?宜笑,你回了岁皇,以后可得替哀家掌掌眼。”

宜笑郡主正要接话,蓦然,捕捉到了太后这句话隐含的深意,她无法接了,她起身,心悦诚服地向太后盈盈拜倒:“宜笑谢皇嫂!”

姜月见深感愧疚,将儿子放落在地,双臂托住了宜笑露出袖口的轻盈皓腕,“宜笑,是哀家对不住你,这婚事,你不要就罢了,哀家替你做主。明日,哀家让陛下亲自同房是安说。”

宜笑郡主将脸埋在博鬓之下,不说一话,只是肩膀轻轻地颤抖着,看得姜月见心疼。

宜笑是端王最宝贝的女儿,先皇疼爱的妹妹,在幽州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怪她不查,让宜笑踏进了这深坑!

姑嫂两人一个愧悔,一个感激,差点儿执手相看泪眼,姜月见想不出安抚的话语,短暂的静默之间,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再一次递到了面前。

她微愣神,抬起眼睑来,逆着光身形鹤立的男人,瞧不清容颜,依然感觉得到他必然是神清骨秀的好相貌。

“太后,药该凉了。”

他的声音打断了这一段宁静,劝她喝药。

姜月见最怕良药涩口,好几次背着人将药偷偷倒掉了,他其实心里有数,但还是不厌其烦,更甚至亲自上手。

苏太医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亲手煎的药,太后多半舍不得倒,哪怕装样子,也会对付几口。

姜月见故意晾他在旁这么久,最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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