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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力。

天边很快便翻起了鱼肚白。

正当两人觉得今日应当平安无事的时候,却忽闻偏屋里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动静。

谷雨惊醒过来,低低朝里喊:“主子?”

没人应。

紧接着,便又传出了那婴孩的啼哭声,小满心里慌乱,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敲一敲门,见还是无人答应,便干脆侧身狠狠一撞,把那屋门撞开了。

只见里头几案边上一片狼藉,糕饼和陶瓷碎片洒落了满地,坐在榻边的沈却怀抱婴孩,一脸的错愕,而雁王则沉着脸坐在那几案边上,见着他俩,冷声斥道:“滚出去!”

谷雨反应快,忙先一步合上门。

屋内。

谢时观背对着榻上人,指节扣在那桌案边上,他真想把这几案也砸了。

“你不是嗜甜?不是喜欢吗?为什么不吃?”他的声音冷得吓人。

旁人得了他的赏,从来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只有这哑巴敢弃之如履,敢践踏他的一片……真心。

沈却明白过来,知道他是还在为那糕饼的事生气,因此便蹲下身去,将那些散落地糕饼点心拾起来,一块块码入盒内。

“别捡了,”谢时观听见动静,心里愈发得火大,一转身,“捡起来也不能……”

吃了啊。

他愣住了,因为沈却正将那从地上拾起的糕饼往嘴里送,谢时观差点炸了,起身打掉他手上那块糕点,又掐着他脸颊,要他张嘴,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沈却不肯吐。

谢时观真想掐死他:“先前干干净净的你不肯吃,非得掉地上沾了灰你才要吃,你是狗吗?”

不只是沾了灰,方才同那糕饼一道落地的还有一只茶壶,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小碎片一道混进去了。

片刻后,那唇齿终于还是叫殿下掰开了,可方才吃进去的东西,早被这哑巴囫囵给咽了。

“我喜欢的……”他看见这哑巴比划。

他嗜甜,喜欢糕饼甜食是不错,可殿下赏他的,他却不敢碰,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

“我把这些都吃了,殿下会高兴吗?”

谢时观顿时觉得好像有一双手,拽住了他心肺,狠狠地拧着,叫他恨得喘不过气来。

唇舌间又苦又麻,全是涩意。

第六十九章

天刚亮, 谷雨便抬了一大箱子的行李上车,这箱奁里有大半的东西都是雁王带来的, 沈却和思来的只占了小小一块地方。

殿下定的那辆马车很是奢靡宽敞, 往那院门前一停,逼得过路人都得侧身才能挤过去。

因此时不时便有些好奇的目光往他们这儿探来,却又被那两个带刀的死士给吓了回去。

谢时观先一步出了门, 那哑巴则还在留在院里同那母女二人话别。

老太太手里拎着几只才杀好的鲤鱼和母鸡,硬是要往沈却手里塞:“这你带着, 路上找地方炖了烤了, 都是补身子的。”

沈却摆着手不肯要,又匆匆比划道:“路上要坏的。”

那母女俩不知看没看懂,陶衣如先帮他提着那杀好的生食, 瞥着谢时观的身影, 低声同他说:“你腿伤未痊,那……那贵人路上也未必会顾着你, 一路舟车劳顿, 不吃些补的,气血恐怕是要虚的。”

“再说这一路往北, 越走天越冷, 这些生食且挂在马车外头, 轻易也是不会坏的。”

谢时观倚在门框上看着他身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走吗, 阿却?”

沈却不舍地一步步向外退,陶衣如同那老太太则跟在他身后,一路跟一路念着:“到了京里, 有机会就递封信来, 报个平安。”

那老太太也道:“以后得空了还是回来看看吧, 那屋子就先给你空置着了,等思来大些了……”

沈却点着头,眼眶里一点湿意,被谢时观揽着腰一路带出去了。

不远处有乡民在怯怯低语:“那怎么看着像是位官爷?”

有个去岁才过了童试的生员捋着微微发白的须发,眯着眼,讳莫如深道:“你且看那贵人身上着的是甚么颜色?紫袍金袋!”

这些乡民们哪有概念,闻言怔怔地问:“那是多大的官?”

“三品,至少是三品呐!你我这辈子都未必能再见到这般人物!”那老生员眼中满是憧憬,还有几分落寞和遗憾,“可叹啊,他才不过那般岁数,便能着紫袍配金袋,而老夫这把年纪,却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一睹天颜。”

“说到底,咱们这些人苦读一辈子,也不如他们这些会投胎的。”又是一声低低的喟叹。

“可那分明是个妖邪……这位官爷爷总不能是特意来找这灾星的吧?”

“谁说不可能呢?方才我可看见他是揽着他走的呢,连这官爷都要护着的人,不会身份比这紫袍官爷还要尊贵吧?”

一时间,这些围观的乡民们便人人自危,他们或多或少都在背后议过沈却,说的话更是不大好听,想起那光棍一家的下场,心里不由得都一阵胆寒。

殿下先一步把沈却和那崽子往车里塞,而后目光淡淡地一瞥,冷冷地扫过那些乡民,谷雨立即会意,提刀走过去,喝道:“谁再多话!”

那些人立即便吓得四散而逃了。

谢时观随即登上车,对这厢里的装束还算满意,坐垫、纱幔,甚至于一张双人矮榻,与他要求的出入都不大。

那日付定钱时,那胡商说这里头的摆设都是从南京城运过来的,都说这金陵乃是个销金窟,现下看来果然如是。

这马车无论是从外头看,还是内里,都造得一丝不苟,其上所摆陈设,无一不精,若是运到北边去,理应是皇贡的规格。

那哑巴一上车,便抱着思来挤在角落里坐着去了,谢时观挑帘望出去,看着那对母女把那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塞到谷雨手里。

“你怎么不来看?”谢时观偏头问他,“最后一眼了。”

沈却闷闷地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殿下干脆也下了帘,坐到那矮榻上,过了片刻,车身缓动起来,他又问了句:“怎么不到榻上来?”

沈却还是窝在那处,闻言抬起手来,缓缓动作:“属下坐这儿便好。”

这厢内地上铺了层暖毯,又摆着几只坐垫,哪处都是干净的,坐哪儿都一样。

“上来坐,”他忽然又一声,“本王想抱着你。”

那哑巴微微一怔,思来还熟睡着,他犹豫片刻,便把那崽子放在了那软垫上,刚刚好合适,衬得他像只睡着的小狸奴。

沈却知道殿下嘴里说的抱,想必不只有抱,于是他慢缓缓地挪过去,鼓起勇气,才抬手迅速比划了一句:“可不可以……不要弄出声?”

这是在马车上,底下是行道,两边都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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