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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炽阳谷外还朝他笑,高高兴兴踏上路程,这会儿垂头,不看他,也不同他聊天,拐了个弯绕开他往上走。

容吟低眸:“怎么了?”

重绵摇头,声音含糊:“没什么。”

容吟问不出来,转头询问苍玲然:“师姐,你刚才跟她说了些话?”

这一段路,唯有苍玲然与她密切接触。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思敏感,他担心她受了委屈。

他关心重绵,没让她开心起来,反而使苍玲然破防,没好气道:“你怀疑我?”

容吟心境恬淡,在诸多同门眼中,属于脱离尘俗之人,苍玲然没料到他竟然会关心两个女人间的罅隙。

方才她道出那几句话,都是因为偏向祝牧歌,又仗着容吟不爱参与旁人矛盾,才会斗着胆子压一压这个来历不明的凡人。

这会儿被人道破,她心虚得紧,心越虚,声音越大。

容吟尚且不清楚事情经过,嗓音依然平静。

“师姐,你说明后,我便不会多疑了。”

一时间周遭陷入尴尬的气氛。

容吟目光从两人身边一一晃过,最后落在重绵的脸上,他缓声问道:“重姑娘,为何心情不好?”

重绵闭口不言。

容吟微微蹙眉,他带她上山来,便多了一分责任,可如今,因他的选择,她似乎并不开心。

此刻掺杂着几分无奈,低低叹息了句:“有什么事,别憋在心底,对身体不好。”

重绵终于开口,却说:“真的没事,我只是不习惯此处。”

容吟的表情沉了沉。

旁边的苍玲然浑身反而不自在。

方才那番话,除了劝解她别喜欢容吟以外,着实带上几分刻意的对比。

与祝牧歌同门几年,苍玲然很喜欢她温婉动人的性格,怕她的意中人被人捷足先登,这才擅作主张,先搓搓外来人的自信。

然而,这个着装奇异的小姑娘,并未将她们私底下的嫌隙暴露出来。

苍玲然高两人几个台阶,此时低头看重绵。

从这个角度显得重绵的睫毛愈发纤长浓密,两旁树枝间隙的灿烂阳光落在身上,也散不尽周边浓重的低气压。

明显是将自己的话记在了心上。

重绵表面上装得不在意,实际上也许在心底悄悄难受。

周边弟子正在看热闹,所有人停下向上走的步子,目光注视着苍玲然,苍玲然脚步往后退了退,总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心底嘲讽她一个日月峰的大师姐,正道修士,竟然去欺负一个凡人小姑娘,实在让人嫌恶。

苍玲然脸色青红交加,难堪不已,仿佛后面有庞然野兽在追她,蹭得一下飞上天,一眨眼没了影。

弟子们:“……”

他们摸不着头脑,继续往上走,很快,青色石阶只剩下容吟和重绵两个。

喧闹的人声渐歇,林间野雀啼鸣。

容吟站到她的身侧,待苍玲然走了,又问了刚才发生的事,重绵固执地抿唇,还是不肯提。

静默了片刻,容吟见她抗拒,也不想强迫她,他叹息道:“你是否更想下山去?”

如果她不想,他便带她下山,至于解毒,到时候他再去找她,也是一样。

重绵身体一瞬紧绷,终于开了口:“不想。”

他笑了笑,终于愿意出声了。

“不开心的话,吃点甜,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重绵蓦然抬头。

白衣男人逆光站在前方,树叶间隙流泻下的光忙落在他脸上,神情带了几分担忧。

她怔怔地站着,极安静的林间,他伸出手,手心静静躺了几粒糖丸,颜色绚丽,看上去很好吃。

重绵盯着糖丸,半天不动。

忍不住瘪了瘪嘴巴,他怎么对她,跟哄小孩一样。

虽然他确实年纪比她大了几十倍,可两人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差距。

容吟的手往前又伸了伸,宽大温暖的手心里,有几颗糖丸叫嚣:快来吃我快来吃我。

重绵神情来回挣扎摆动,最后还是接过糖丸,咯嘣咯嘣咬得重,像是发泄。

容吟弯唇笑了笑。

11. 第十一章 维护

正值残阳时分,绮丽的天幕给凌虚剑宗渡上了一层灿金的光。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令人为之震撼。

重绵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像个小跟班在容吟身后,走进殿门,来到吹雪峰山脚,又往上爬到山腰。

山腰处有一片竹林,青藤环绕的栏杆圈出一方院子,屋子前方有两块长方形的花坛,上面种了几朵颜色艳丽、形状奇特的灵值。

这是容吟的住所。

进屋后,重绵异常拘谨,老老实实端坐桌前,偶尔朝屋子投去短暂一瞥。

竹屋格局优雅不俗,布置简单,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空间虽不算大,却极其敞亮,一扇占据半面墙的窗子,底部两根木棍支撑着窗板,且算作窗户大开,灿金色的霞光落满一室。

容吟让她到屋内歇息,她走得累了,便在堂前的小塌子上睡了一觉。

趁她睡着时,他去了东边的另一个竹屋。

吹雪峰住宿等级森严,他曾以医修身份,收纳了这片竹林,盖了两座竹屋,空屋与所住的竹屋格局一致,是他曾经炼药的地方。后来,长老特地在日月峰建造了药屋,格局更开阔明亮,竹屋便荒废无用了。

竹林本身不算宽广,两个屋子间,仅有几十步的路程。

空屋长久不住人,积累了不少灰尘,他打开门,投进来一束阳光,灰尘四下快速飞舞,他轻咳一声,旋即用除尘术清理,准备今晚让重绵入住。

灵力化成的白雾,如层层叠叠的云般缭绕,所经之处,家具崭新光泽。

正忙时,苍玲然一个飘逸回身,冷不丁冒了出来。

她面色纠结,一张脸愧疚不安:“怎么办?我说错话了……”

御剑飞行的一路,苍玲然越想越懊悔,她与祝牧歌关系好,好到足以偏袒的地步,本不是心思歹毒之人,一时头脑发热说错了话,被众多弟子八卦异样的目光一看,便觉得良心不安。

还没到屋子,决定半路返回找容吟。

容吟是唯一认识重绵的弟子,指不定他能从中间游说,让重绵原谅她。

苍玲然怀揣着一厢情愿的想法,等待容吟的回音。

他倚靠门边,蹙眉问道:“你到底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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