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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时候不慌乱。

开心就大笑,难过就悲伤。

有酒就喝,有舞就跳,有人就爱。

这就是乔栖。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很漂亮的乔栖。

这样一个人,除了能拿下直来直去的刘美君,自然也能拿得下闲情逸致的温圣元。

住在别墅,最适合侍弄花草,温圣元又是国学出身,总爱造景,什么假山,盆景,金鱼池,都被他精心打理的像是古画上画出来似的。

乔栖不懂这些艺术性强的东西,却有一个闲不住的性格,她跟在温圣元后面跑东跑西,帮他打扫盆景里的泥和修剪过的枝。

温圣元是一个很适合带孩子玩耍的父亲。

但是辞镜对他喜欢的总不感兴趣,辞树又太稳妥一心扑进自己的世界,他通常没有发挥一个父亲的幽默风趣的机会,而乔栖俨然一个小孩子很崇拜爸爸的样子,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一个上午,他就完全被乔栖哄得笑不拢嘴。

温辞树默默看着这一切。

他应该欣慰的,却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怪。

直到周日的这天下午,吃完饭,乔栖去屋后晒太阳。

廊下的燕子窝被风吹掉了,她搬了只梯子,兀自去修燕子窝。

吴妈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当时她正在屋里擦玻璃,一望乔栖在梯子上就喊起来了:“天呐,小乔怎么站那么高啊。”

于是正在练书法的温圣元,和正看电视剧的刘美君,还有正电脑办公的温辞树都走出去看。

他们出来,恰好看到乔栖踩在高高的梯子上,在和燕子讲话。

温圣元和刘美君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来。

刘美君眼里甚至闪烁着许多说不清的东西,看着乔栖,眼底竟慢慢升腾起水雾。

温辞树眼皮一跳,这才知道他心里觉得怪的地方在哪里——他们想起辞镜了。

乔栖的性格里,有辞镜的影子。

温辞树记得,小时候温辞镜也这样给燕子补过燕子窝,也这样幼稚的同燕子们讲过话。

一个记忆碎片浮出来,其他的也都接连冒出。

比如,以前刘美君在跑步机上运动的时候,辞镜总是在旁边又蹦又跳的打电动;温圣元在屋后修盆景的时候,辞镜就在院子里用泥巴打仗。

如果辞镜愿意和父母在一起交流,大抵就是如今乔栖的模样吧。

所以,温圣元和刘美君应该在乔栖身上,找到了辞镜的慰藉。

温辞树有点落寞,但他没有表露。

这种不表露根本不需要刻意为之,他早就习惯了压抑这些情绪。

默了默,他走到乔栖身边,扶着梯子喊她下来。

乔栖扭头一看他来了,忙说:“温辞树,你来得正好,快把手机借给我拍个照片。”

“……”温辞树知道他如果不借给她,她是不会罢休的,就把手机乖乖递给了她。

她拍完了照片,才肯踩着梯子下来。

等她脚沾地,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圣元和刘美君也在旁边无声看着她。

他们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乔栖一时竟觉得无措。

等进了屋,她才小声问温辞树:“你爸你妈为啥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乔栖什么都不知道。

温辞树本可以不解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告诉她:“他们大概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哥的影子吧。”

乔栖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很想抱抱他。

这个念头一出,她就照做了。

“说句肉麻的话。”她枕在他的胸口,“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忽视你的。”

温辞树一愣,旋即把双臂收紧。

乔栖并没有和他腻歪很久,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竟缠着温辞树拍照。

先是用手机拍,后来用拍立得拍。

女孩子就是这样,哪怕没有任何事可做,也能花上两个小时享受拍照和修图的乐趣。

这天他们在家里吃完晚饭之后,才准备驱车离开。

临走之前,刘美君开始大罐小包的给他们装泡菜,腌茄子,辣椒酱,咸菜,火腿肠……

当妈的总是这样,孩子平平常常的回一趟家啊,总被她搞得像是回最后一趟似的,她总是要把厨房里的好吃的全都给他带走。

乔栖没有这样的母亲,也不愿意凑热闹,不然总会想起亲妈带给她的漠不关心。

她到温圣元的茶厅小坐。

而温圣元和温辞树被刘美君喊去帮忙,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如她的意,厨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哎呀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之类的话。

吴妈在旁边特别着急,想说“我来吧”,都没张开口。

很快打包好。

温辞树和乔栖该走了。

刘美君和温圣元把他们送到家门口,车子驱动后,还能从后车镜里看到他们还站在门口目送。

父母与子女之间,大抵都是这样一场目送吧。

等温辞树的车彻底开没影了,温圣元和刘美君才回家。

孩子们一走,偌大个房子就显得冷清不少。

刘美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却总也看不进心里去,便叫温圣元:“咱们下会儿棋吧。”

温圣元也觉得冷清,就说:“好吧。”

他们走到茶厅,茶桌旁边就摆着棋盘。

进屋的时候,温圣元和刘美君都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墙上温辞镜的拍立得照片。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眼眸一沉。

因为墙上明显新贴了几张照片。

是辞树的。

看衣服应该是今天拍的,他不怎么会拍照,对着镜头有些拘谨,那些比耶或者比OK的姿势,大抵都是被人强迫做出来的,有点呆萌的可爱。

刘美君和温圣元脸上都漾起了笑,而其中有一张照片的下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温圣元把它拿下来,刘美君脑袋凑过去看:【如果这里也有辞树的照片就好了,就像……爸妈要是也记得辞树喜欢吃什么就好了。】

陌生的字迹。

是乔栖写的。

这一刻,好像有一层白布被揭开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淡化辞镜的死亡,不刻意提及,却又处处留下他的痕迹。

仿佛他只是出了一趟很远的门。

然而这个家里越是到处都有辞镜的身影,就越是到处都有辞镜的尸体。

这具尸体被自欺欺人的蒙上白布,不去掀开,就仿佛不知道里面遮盖着什么,就不用直面这份痛苦。

因为太害怕白布会掀开了,所以他们把这个家封闭了起来,关好了“窗户”,害怕风会进来吹开什么。

于是他们也把自己禁锢了起来。

他们似乎忘了,还有人,被不小心关在了屋子外头,就像被抛弃那样,关在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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