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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姝故意放慢步子,挽着岑鲸的手同安馨月说话,三人气氛融洽又和谐,安如素在一旁跟着,突然有些伤感——
相府的婚宴请帖她也收到了,五月初八,这天过后,岑鲸将彻底离开书院。
安如素感到非常可惜,岑鲸能在短时间内从庚字班升到甲字班,说明她天赋不差,然而被挖掘得太晚,才崭露头角便要嫁人,真的,太可惜了。
其实可惜的,又何止岑鲸一人,岑鲸之前那位记录例会的女学生不也是这样,长公主殿下曾非常看好那位学生,认为她才思敏捷,是可塑之才。
那位学生也有自己的抱负,可惜没能赶上今年的会试,去年成婚后就离开了书院。
年初的时候安如素还在曲成侯府的宴席上看到过她,曾经神采飞扬的少女梳着妇人的发髻跟在妯娌身后,会说会笑,进退得当,只是碰到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们聚在一块联诗写字,她总会忍不住出神,还为此被妯娌打趣,惹得安如素非常心疼。
想远了,安如素闭了闭眼,将思绪拉回到当下,开口让岑鲸把入学当天书院给的学生玉牌交给她。
岑鲸解下腰间的玉牌,递过去,问:“你要玉牌做什么?”
玉牌上串着金丝玉珠的流苏微微晃动,安如素伸手接过玉牌,回说:“你下个月不是要嫁人了吗,书院规矩,离开书院的学生都必须上交玉牌。”
岑鲸一听,赶紧把手一抬,让安如素接了个空。
安如素以为她不舍得这块陪伴自己一年多的书院玉牌,补充道:“放心,书院会另外给你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作为你曾是书院学生的证明。”
岑鲸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讲清楚:“谁说我成亲之后就不来书院读书了?”
安如素愣住,一旁的白秋姝和安馨月也是一脸意外。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岑鲸成亲之后就会离开书院,因为过去的规矩就是这样,女学生要么在成婚前考取功名离开书院,要么就在成婚嫁人后离开书院。
安如素一脸恍惚:“可你成亲之后,不得留在相府执掌中馈,哪里还有时间来书院读书?”
岑鲸:“相府原先没我也好好的,现在怎样,日后还是如此,哪里需要我操心?要有谁摆宴需要我出面,我请假就是,大家不都这样吗。”
并非全京城的喜事丧事都发生在旬休日,偶尔遇到要上课的日子,学生请假书院是一定会批的。
安如素觉得岑鲸说的有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书院还从没有过出嫁的女学生回来上课的先例,回来教书的倒是有,可你才十六岁,又不曾考取功名……”
“那就由我来做这个‘先例’”岑鲸难得对什么感到不满,语气淡淡:“你也说了,我才十六岁,东苑多少成亲后学到二、三十都还在书院读书的学生,他们可以,我当然也行。”
安如素刚想说“他们是要考功名的,自然不可能因为成亲就停止学业”,随即又想起——
如今女子也能下考场。
对啊!
安如素那被约定俗成所局限的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
她停下脚步,岑鲸等人回头看她,她却仿佛透过岑鲸,看到了过往那些明明有实力考科举,却因为年纪到了要嫁人,不得不放弃的女学生。
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别说富贵人家,就是穷苦人家,男子都能从小考到老,靠父母妻儿供养,熬一个大器晚成。
女子呢?能来书院读书的姑娘基本都出身不凡,即便如此,她们还是需要面对一个期限,那便是婚期。
婚期之前若是无法考取功名,就只能嫁与他人,从此安守内宅,相夫教子。
安如素在书院见过太多有实力有野心的女学生没能熬过这个“期限”,也见过太多女学生藏下不甘的泪水,强装镇定与她告别。
所以,这一切原来都是可以改变的吗?
安如素眼底蓦地浮现水气。
岑鲸走到她面前,见状吓一跳:“怎么了这是?”
安如素也觉得自己眼下这般不太稳重,她难为情地别开了脸,闭上眼硬生生把泪水憋回去,随即又睁眼转回头看向岑鲸,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莫名的郑重:“那我等你回来。”
她看着岑鲸,像是在看新的可能与希望——
“你一定要回来。”
第69章 “有问题想要问你。”……
岑鲸一开始并没想那么长远,因为她不像安如素那样曾亲手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所以她对那些学生的惋惜和痛心,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安如素。
她会有成婚后继续求学的念头,全是因为二月份那会儿,曾有甲字班的先生来她家劝学。因男女有别,那位先生的话是通过她舅舅白志远来传达的,白志远不仅传达了先生的叮嘱,还劝岑鲸跟着舅母学管家,叫她日后专心内宅,学业什么的,反正要成婚了,先生的要求不能听而不闻,但也不用太过刻苦。
她因此起了叛逆之心,后来发现身边的人都以为她成婚后会离开书院,安如素更是直接来和她讨要书院玉牌,没一个人问她的意见,她心中越发不满,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怒气。
直到听安如素说“你一定要回来”,她才意识到对此不满的,恐怕不止自己一人。
如此,她就不能和原来一样住校了。
因为并非所有男子都是燕兰庭,对岑鲸就跟对师长一般无所不依,也并非所有女子都是岑鲸,不惧世俗又敢践踏规则。
且两人头上的长辈也少,岑鲸和燕兰庭皆父母早亡,岑鲸的舅舅舅母不可能把手伸到相府去,燕兰庭的叔伯长辈早年移居老家,去年年底来京住下,等燕兰庭完婚还是要回去的,因此不会有长辈逼他们夫妻必须如何如何。
岑鲸要想婚后继续住书院,每旬回一次家,根本没人能阻拦她,但对其他已婚女子而言,“住书院”会成为她们求学之路上最大的阻碍。
岑鲸找时间同萧卿颜商量了一下走读的安排,为了中午能在书院休息,岑鲸的宿舍床位留着,东西也没拿回家。不过玉牌还是要换,玉牌是书院学生的身份证明,也是学生进出书院的凭证,若已婚女子来上课,拿着玉牌就能每日进出书院,很难说会不会有学生效仿她们,凭借玉牌溜出书院。
所以岑鲸的玉牌最后还是被交了上去,说是要在玉牌本身的基础上镶嵌金饰,和寻常玉牌做出区别,方便书院门房辨认。
岑鲸上交玉牌后就离开了书院,说是回家备嫁,好像很忙碌一般,其实她要做的仅仅是熟悉成婚当日的流程,其余嫁妆之类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云息江袖不仅想着法的给岑鲸添妆,一应物件的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