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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小且简陋,但耐不住它便宜,况且这小破屋居然还带个院子——虽然大概不到三平米。

“你看你看,我这豪华大庭院还能养花儿呢!”易自牧的笑脸一整个映入年洵异的眼帘,他被挡得压根看不清什么豪华大庭院。

“行行行,我先挂了,工作还得忙呢。”年洵异笑着挂了电话。

几年来,他们的联系总是这样仓促而匆忙。

年洵异上次过年回家的时候其实还见到过这个小庭院,被易自牧打理的可好了,养了好几盆花,是年洵异最喜欢的几种类型。

“我想,等你每次回来,都能看到漂亮的鲜花,”易自牧当时搂着他说,手还不老实地捏了捏他的脸,“就像你一样漂亮。”

可他从未想过,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竟会是如此一般破败荒凉景象。

花早就死了,干枯得一点颜色都不剩,地上满是隔壁被风刮来的枯枝败叶,棉絮和尘埃混杂在一起,覆满了庭院。

年洵异愣了愣,不理解一向爱干净的易自牧怎么会放任庭院不管。

他朝里面喊了两声,没人应。

摇了摇大门,发现被锁上了。

他这才想起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当他打开社交软件的时候,铺天盖地的信息如飞雪般袭来。

大多数都是易自牧日积月累给他发来的。

比如某天早晨看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狗,觉得长得像他,所以拍给他看。

再比如学会了一道新的菜,也要拍给他看,并打包票说下次做给他吃。

年洵异划拉着屏幕上的消息,有些不敢确认地盯着最后一条。

那是一张雪景,地点大概是原来那栋老楼的楼下。

配文是:这里居然下雪了,你没看到真可惜!拍给你看,快谢谢哥!

后面还跟了几个欠揍的表情包。

日期却是一月二十一日,农历的大年三十。

是两个月前了。

他的内心逐渐煎熬着的不安迅速发酵,他用颤抖的手指翻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拨打之后却被电子音提示对方已停机。

他又接着拨打母亲的手机号码,在几声电子提示候机音后,对面终于接上了,传来了许久未闻的声音:“阿年?”

“妈,”他连忙说道,“我回来了。”

对面那头的语气明显变得高兴起来,但随着年洵异的下一句话又沉了下来,“妈,易哥去哪了,我在他家门口喊了好几声没人应。”

对面那头沉默了许久,正当年洵异以为是通话意外断开的时候,母亲沧桑的音色又响起:“小易他……”

后面的几个字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散,变得飘渺而不真切,耳中灌进的冷风刺痛,他突然想念起曾经易自牧用手给他暖耳朵的时候。

“妈你说什么……”他颤抖着回道,方才的那几个字他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但他不相信,“你别开这种玩笑……”

在传来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整个人瘫倒在大街上,背包里的书籍和零散的物品散落一地。手机在马路边上用力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对面还传来几句母亲着急的喊声,随后手机黑屏了。

他才想起来好像自己忘记充电了。

他倏地恍了神,任由并不清澈的雨水滴落到眼睛里去。

片刻,他用力撑着地爬起身来,打开了易自牧家门口的信箱。

果然,早已积灰的信箱里,熟悉的信封还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

他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嘴唇煞白,但他还是强行刺激调动自己的神经将信封打开。

里面果然是自己的字迹。

开头“见字如晤”,落款“知名不具”。

一封充满爱意的信笺,却从未迎来有心人的查看。

他寄出这封信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这会成为无人可看的最后一封诀别书。

它落了灰,泛了黄。

年洵异刹那间有种时空错乱感,仿佛上一刻他还提着笔扭扭捏捏地写下这封信。

那自己是谁,现在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终于见到了,易自牧的墓碑。

易自牧生前已经没有可依赖的亲人了,所以这些都是自己父母置办的。

他觉得很荒谬,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我只是几个月没有回来,你怎么就变成坚硬的黑色石头了。

年洵异愣愣地盯着墓碑,用指腹反复触摸着“易自牧”三个字。

他好像错过了很多,错过了易哥拍的雪景,错过了易哥包的饺子。

错过了他的遇害,他的抢救,他的葬礼。

我什么都没有经历,凭什么什么结果都要我一人承担。

“易自牧!”滚烫的泪在他的眼眶中挣扎着坠下,“你给我醒过来……”

凭什么,凭什么留我一个人。

我连你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你凭什么。

凭什么。

年洵异整洁的西装裤子跪在泥地里,被溅起的雨点打湿,从脚踝处传来刺骨的寒。

那个傻子再也没办法催他换下沾湿的衣物了。

年洵异爱把自己关在曾经的小房间里。

上次的项目结束后,他本就有几个月的假期,如今遭受巨大的打击和变故,他直接请了年假。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年洵异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他总爱坐在窗台边上,盯着对面易自牧的窗沿发呆。

那里一直没有新住户,一切都保持着易自牧搬出去前的原样。

他想,那样温暖的一个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还总是傻笑。

那样爱他的一个人,许诺他一辈子的爱人。

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怎么就突然变成小盒子了呢。

年洵异许诺易哥的事情,还有好多都没有完成,他怎么就先跑了呢。

窗外的不知名小雀喳喳叫着飞过,嘴里衔着的小石子无意间跌落在年洵异房间的窗台上。

尘封的记忆被催发苏醒,他想起儿时易自牧总爱往他的窗台上丢小石子,然后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到人家家里,像是听到哨声的小狗一样。

他伸手抓起那颗小石子,随后又用另一只手遮在眉上,挡住刺眼的光亮。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热烈的阳光了。

年洵异条件反射般地想跑去对门,而后又强迫自己坐下。

你可以回到过去记忆里的地方,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想。

他将小石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随后缓缓站起身来,推开了房间门。

白炽灯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

“哎,出来吃饭啦。”母亲笑着讲。

“嗯。”这么久以来,年洵异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颗小石子,注定要陪伴他度过接下来的几十年,或许更久,更长。

这或许是易哥对自己的提示与祝福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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