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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也许是在办一件事的同时,不妨碍办其他的事,他依旧会注意不同的人,视线总在人群中看,期望也许下一刻,在缘法的奇妙安排之下,蓦然就撞上了他。

这个场景,他在梦中演习了无数次,每一次醒来之后都清楚地告诉自己,若能找到,他绝不会再放手。

“什么?”武昌的看相师父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找一个人的转世?”

陆修说:“是的。”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相师说,“找不到的。”

陆修收回手掌,不发一言,离开了摊前,相师无奈摇摇头,笑了笑,仿佛是在嘲讽他的痴心妄想。

“我也不会找什么人的转世,”又有人道,“但我可以替你看看你能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来,用六爻占卜一下吧。”

于是陆修认真地摇了铜钱,但落下后,那人甚至看不出卦象来。

“这……”那人道,“小哥,你……你不是凡人罢?你的‘灵’太强了,你的命数,不是我辈能窥见的……”

“没关系。”陆修随口答道,并始终注视着来来去去的人,又道:“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谢谢你。”

就这样,第二个十年过去了。

陆修至少懂得了一件事:找一个转世的灵魂不容易,但他可以通过预测自己的宿命,来尝试着窥见这个结果的可能性。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了结这一生的夙愿,也就意味着,自己终有一日能找到他。

这个解释非常恰当,于是陆修决定了,一边在茫茫人海中找“他”,一边去寻访能预测他宿命的高人。

他离开武昌,前往十堰武当山,又辗转南下,往江西三清山,再朝南京走。他惊叹中土神州竟如此广袤,避世的山谷、绵延的森林深处,都住着人家。

他匆匆而至,只是简单地扫了他们一眼,又匆匆而去。如果“他”转世到中土,又没有夭折的话,也许已经成家立业了吧?也许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陆修想象着“他”有了自己家庭的模样。

每到一个地方,他总会打听当地对玄学理解最深刻的人,无论是在闹市还是隐世的高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测不了你的命。”对方总是这么说。

陆修也没有过多地纠缠,顶多再问一句:“你知道怎么找到一个转世的灵魂吗?”或是问也不问,便离开了。

一眨眼,已是二十七年过去了,陆修的又一条路被堵死了。

他站在大海边,这里是东方的陆地尽头,有人告诉他:大海的那一面还有更多的国家,这个世界是个球——当你一路往东走,只要时间够长,就能回到开始的地方。

陆修听到这个说法时,没有质疑世界为什么会是个球,第一个念头则是:“你”会轮回在海的那一边的国度么?

他不知道大海有多宽广,更不知道自己化身为龙,全力飞行,能不能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幸亏他是龙,否则若是飞鸟或是别的生灵,也许飞到一半,便将力竭而死。

三十年。

陆修觉得很疲惫,那天他经过乌镇的水乡,站在水乡的桥上,看着桥下、桥前的众生。多少陌生面孔在这三十年间第一次映入眼帘,又被他飞快地遗忘了,就像桥下水道中的粼光。

桥边有人在卖糖,一群小孩子围在卖糖的货郎的身边,像极了二十年前,陆修带着牦牛到每个村庄时,孩子们一拥而上的情景。

我还没有吃过糖呢。陆修心想。

他知道人族的小孩子们喜欢吃零食,最初他认为“他”还小,满怀希望地准备找到他时,便把自己所有的货物都取出来,送给他,让他好好高兴一番。

但现在他想必已经长大了吧?三十载了,也许已经不爱吃糖了。

陆修这么想着,掏钱给货郎买下了糖,分给那些小孩儿,看着他们吃,就像完成了一个心愿般。

我不能陪他长大了。

想到这点,陆修不免难过。

第113章 禹州

当天晚上,他睡在乌镇的桥下,辗转反侧。

这样下去不行。陆修再一次告诉自己。

可是我该怎么做?怎么做?陆修愈发烦躁起来,就在那一瞬间,陆修的意识忽然变得清澈了起来。

没有人能窥探我的宿命,因为我的“灵”太强了,但我自己可以!

我为什么不先自己学命理,再为自己卜测呢?!

想到这一点,陆修顿时犹如窥见了一丝从重重云霾中透出的、希望的光,对!我可以修习命理学!

事不宜迟,陆修马上取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用发黄纸张装订的本子,在上面找寻自己三十年来所去过的地点,艰难地回忆着,哪些人能告诉他一些有关宿命的建议……

他决定去山西看看,传说那里的佛宫寺住着一名通晓过去与未来的大师,他不奢望这位大师能为他指点迷津,如果他愿意教自己一点知识,那就更好了。

于是他离开了乌镇,前往山西。

但在从前的日子,消息总是传得很慢,陆修来到应县佛宫寺时,才发现那位大师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师父说,”一名传人朝陆修道,“在他入寂后,会有龙来拜访他。”

陆修:“!!!”

这是陆修入世以来,第一个说破他身份的人类。

“让我把这本书给你,”传人又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说,“愿你得偿夙愿。”

“谢谢,谢谢!”陆修如获至宝,珍重接过,仿佛在佛宫寺前得到了精神上的鼓励,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传人摇摇头,做了个“请回”的手势。陆修在佛宫寺外徘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若是早个一年半载,也许已得到了点拨。

他仍不甘心离去,在黄昏时的佛宫寺前站了少顷,又在台阶前坐下了。

陆修就着昏暗的天光,翻看着手中的破旧书册,上面是有关宿命的一些看法,却通篇没有提及如何进行卜测。

“不用看了,那本书上什么能用的东西都没有。”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

陆修蓦然抬头,看见了一名青年,那青年穿着奇特的服装,汉人们常穿的短褂与坎肩,头发却没有梳成辫子。

他站在夕阳下,身影拖得很长,陆修本能地感觉到,这应当是另一条龙,这源自于同类之间的直觉。

“为什么这么说?”陆修道。

那青年答道:“阿育禅师留给你这本书,不是为了教会你什么,只是不想你在盛怒之下,拆了佛宫寺。”

陆修:“……”

陆修只得收起书,近些日子他确实很暴躁,换了无论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苦苦寻找三十年,希望不断地被打碎,又凝聚,再打碎,也会像他一样暴躁的。

如果寺里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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