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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每一个字,不失沉稳。
讲故事的嗓子带几分漫不经心,于是就比正经专业的男播音腔都要好听。
“生在务农家庭,那时候一整个村都只种地。”
“他动了做生意的‘歪’心思,全家人连骂带劝,全村人把他当异类,他还是坚持要走出去。”
“最后荣华富贵,曾经看不起他的人最后连仰望他都不配。”
“我姑。”
“从小什么都听我爷爷的,然后青春期开始叛逆,倔的像驴。”
“不接家里生意,非要自己搞艺术,拒绝商业联姻,非要和个神经刀的假道士鬼混。”
“前十年一直和我爷爷断绝父女关系,她无所谓,多难都没回过头。”
“现在家庭圆满事业顺利,和我爷爷重归于好。”
“再也没人敢用只会傍着家里背景做事这标签定位她。”
岑芙听着这些,心中莫名变化,眼睛在寒冷的天气里燃起了微弱的光。
她好像…能明白许砚谈在说什么。
许砚谈偏眼,扬起几分下颌,意气风发,“还有我。”
无需多言。
她翕动唇瓣,“你家里,都这么叛逆吗?”
“叔叔也是?”
“不。”许砚谈轻叱一声,丝毫不觉得惭愧:“一家子反骨就全乱了,总得有个老实人。”
岑芙:“……”
说的也是。
快走到主院了,许砚谈突然停住脚步。
岑芙跟着顿住。
又一阵刺人的风袭来,吹拂起她鬓角的碎发。
缩在羽绒服兜里的手是冷的,可是一颗心砰砰的跳,却越来越热。
如果任由她缩在原本的地方。
一切都无法进展。
许砚谈也已经耗光了对她的耐心。
“岑芙。”他叫她。
许砚谈目光虽审视,却不扎人,“你是真想走么。”
他指的是她离开原生家庭的愿望。
岑芙从未怀疑过自己在这方面的执念,为此,她不知道放弃了多少,努力了多少。
如今被他用这么一腔有些嘲讽的语气质问,让她有些生气。
“我怎么会不想。”岑芙反驳。
“如果一直怕她们。”
许砚谈一点弯弯绕不兜,一语道破:“你就永远走不出来。”
足够远的距离,不够。
足够多的的钱,不够。
只要你永远惧怕她们,惧怕那个家。
你就永远走不出去。
许砚谈往前一步,俯身,让她近多看清自己的眼睛。
把她扯进自己如海底漩涡般的眼眸。
“想听听我的事儿么。”邀请,更多的是引诱。
想了解我更多么。
来了解我更多吧。
许砚谈忽地勾唇,很浅,“来句喜欢我听听,就告诉你。”
岑芙最受不了他这样的蛊惑。
他拥有勾勾手指就能让别人乖乖听话的招数。
冲动的话都拱到嘴边了,正反两种决策在心里打架。
虽然他只是挑逗,可她的潜意识却十分认真。
最后,岑芙一偏头,躲开他继续往前走,略带心虚的说:“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
许砚谈坏笑更深,也不恼,吊儿郎当点两下头,接着跟她往前走。
……
岑芙走进别墅一楼,进门就被温暖的气息覆盖。
楼里面暖气给的很足,应该是地暖,暖和但不会让人觉得干燥。
身上的羽绒服一下子就穿不住了。
许砚谈从鞋柜里给她拿出双女士拖鞋扔地上,动作又快又流畅,岑芙甚至没有意识到什么。
“快进来,这么几步路瞧让你俩走的。”许竺刚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捏着个啃了一口的苹果。
她瞥了一眼许砚谈,非常明了地用眼神嘲笑自己侄子。
瞧这孙子,遇着喜欢的不也还是这损样儿。
“许砚谈,我那屋热水器坏了,你去帮忙瞅瞅。”许竺指了指楼上。
许砚谈根本不搭理她这茬,撂了句:“专业工人一个电话就来,你非用我?”
“维修工上门现在要预约你个没生活常识的,”许竺回话更是字字呛人,“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岑芙在旁边听得腿都软了。
虽然知道可能他们姑侄就是这么交流的,可还是好像吵架啊…
许竺骂完许砚谈,扬起个笑脸拉着岑芙往客厅那边去,“别理他,晚上就跟家里吃点简单的可以么。”
岑芙使劲点头,哪敢说不。
许竺把她安顿在沙发上,给她塞了一把车厘子,然后转身跟许砚谈上了楼,一边上楼一边数落他,大嗓门能回荡好几波。
不一会儿姑侄俩的声音就消失在楼上。
……
岑芙坐在这偌大宽敞的客厅,身边没了熟悉的人,只觉得坐立难安。
她把手里的一把车厘子放回桌子上的琉璃盆里,悄悄打量周围。
身子往后坐的时候,手恰好碰到个硬角。
岑芙回头,发现是本书被随意地夹在那里。
她抽出来,看了看封面,然后靠着沙发背翻开。
有一页是折了角的,岑芙顺势翻开,打眼瞧见一行字。
[刑法不仅要面对犯罪人以保护国家,也要面对国家保护犯罪人,不单面对犯罪人,也要面对检察官保护市民,成为公民反对司法专横和错误的大宪章。]①
“好看吗,这书。”一道年迈有力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
岑芙差点没拿稳书,吓得抖了个机灵。
她抬头看见一位穿着居家服走到旁边单人沙发落座的爷爷,人上了岁数,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抖擞,从刚刚一开口说话就能感觉得到。
许健伶用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一下岑芙,然后坐下,“哟,来了客人也没人说一句,这穿着这衣服就出来了。”
然后他跟在厨房里忙活的保姆阿姨嘱咐一句:“上茶。”
岑芙猜到这是许砚谈的爷爷,率先打招呼,欠起些身子:“爷爷好。”
“嗯,叫什么啊,姑娘。”许健伶扶着自己的拐杖,开口问,语气庄稳但不严肃。
“岑芙,山今岑,芙蓉的芙。”
“跟谁来的?”
她乖巧回:“许砚谈。”
许健伶这时候慢慢抬眼,似乎变了态度,再次审视她。
岑芙倏地开始紧张,后背绷直。
许健伶慢慢垂下视线,还是问她:“好看吗?”
问得是她手里的书。
她低头重新看了一遍那行文字,点头,“好看,但是有些深奥,要反复品读。”
他点点头,意味不明,这时候保姆送来两杯茶。
许健伶接过,用瓷质杯盖拨动茶面,抿了一口。
保姆走了以后,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又冷了起来。
岑芙还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