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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绕过屏风去看他的脸,可不知为何,她如何往前都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好似屏风前忽然蒙上了一团雾,将两人远远隔开。
她着急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口,却不想脚边的土地便如瓷片一样,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
她一步踏空,竟落入无尽的深渊。
“啊——”
床榻上,陶令仪倏地坐起,双眼迷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水绿和清荷当即惊醒,一齐扑到床边,又惊又喜:“娘子,您醒了?!”
“嗯。”陶令仪捂着胸口,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刘大夫给她开了几剂安神药之后,她夜里便再没做过梦,方才那梦却是离奇,好似梦到的都是完整的故事。
“娘子,您不知道,您从回来后便一直睡到现在,可把我们吓坏了。”
清荷拧了个干净帕子递过来,陶令仪接过,拭去额上的冷汗,听了这话使劲敲了敲额头,“回来,是从哪回来吗?”
她低声道:“这一梦实在太长,好像看见了许多旧事,好乱。”
听了这话,水绿和清荷无声地对视一眼,具是神情一凛,水绿试探着问道:“娘子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陶令仪情绪却不高,她看一眼窗外,仍是艳阳高照,便问,“几时了?”
水绿答:“申时初刻,娘子您已经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清荷问:“娘子饿不饿?奴婢去给您端些糕点垫垫吧。”
陶令仪胡乱地点点头,又摇头,“我想喝莲子粥。”
有胃口了便是好事,清荷假忙应下,往小厨房去了。
剩水绿陪在床边,陶令仪其实仍很困乏,她软着身子再度滑进被窝,安静地躺下,两手搭在锦被之上,盯着头顶的帐子,忽然问:“水绿,我从前可有小字?”
水绿稍一怔,似是奇怪她怎么记得这些,又恍然,“难道娘子梦到的?”
陶令仪揉了揉眼睛,说:“嗯,方才在梦里,好像听人叫我……素素。”
“是素雅干净的意思吗?”她有些迟疑地问。
水绿叹口气,解释道:“您的确有这个小字,是大娘子在您刚出生的时候给您取的,后来,大娘子离世,便少有人这么叫您,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陶令仪的神情,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便连忙转开话题,“看来刘大夫的药还算对症,娘子好似想起了不少事。”
“是吧。”
陶令仪轻声答应着,她翻了个身,能清晰地嗅到床头荷包里传来的草药香气,倦意卷土重来,她又水绿说了两句话,便拢住眼皮,再度睡了过去。
她似又沉入梦中,却没再梦到新的东西,过往的画面再度重现在脑海,比方先前梦到的更加清晰,却依旧瞧不见表哥的脸。
分明他出现在了她的每一个梦境之中,却为什么看不见他的模样。
陶令仪有些委屈地轻喃,“表哥……”
“我在。”有人答应了一句,却是在梦境之外。
燕臻倚靠在床头,低头睨着陶令仪的沉睡的小脸。
尖尖的下颌似狐狸,眼睛却生的楚楚可怜,虽然此时紧闭着,他却能想象到她眼窝里的一汪澄澈眼波。
或是娇怯欣喜,或是痴缠勾人。
纵是燕臻也不得不承认,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这张脸。
若她不姓陶的话,燕臻或许真的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便是不能在床笫间伺候,当个漂亮的摆设也算赏心悦目。
只是,摆设不会动,陶令仪却会。
她的睡相一向不太好,与清醒的时的乖巧完全不同。自己一个人在床上都能卷被子,平日里水绿守夜的时候,总要起来给她盖三四次的被子。
这会儿也不例外,她双手捏着被子的边缘,没一会儿便扯着被子蒙住了小半张脸,上面盖住了,却把小腿露了出来。
单薄的寝衣被她蹭膝盖以上,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和脚踝。
燕臻视线不自觉下移,在她身上划过一道幽深的弧,最后落在左腿的脚踝上。
那里有一颗小痣。
就像展平的宣纸上遗落的墨点,让人看的心痒,鬼使神差地,燕臻伸出食指,骨节微曲,在那粒小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似乎是想检验那到底是不是墨点。
自然不会蹭掉。
可睡着的陶令仪却感觉到了一阵痒意,无意识地勾起小腿,也一并缩进了被子里。
藏起来了。
燕臻有些遗憾地滚了滚喉结,心想,除了脸,这双腿也挺勾人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算加更
第8章 登楼
等陶令仪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似乎没点灯,她挣扎着坐起来,撩开床帏,透过垂挂的轻纱能隐约瞧见外头的光亮。
昏睡了这么久,嗓子又哑又干,陶令仪干咳了两声,想开口唤水绿来,不想水绿就守在床边,听见动静立刻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娘子,您可睡醒了!”
又睡了这么久,便是不说什么,陶令仪也知道她们定然吓坏了。
她抿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喉咙,然后朝水绿勾出一抹笑,“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水绿连忙唤人进来点灯,点头应道:“自然有。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奴婢扶您起来靠着,一会儿就叫人把粥送进来。”
睡了这么久,只怕身子骨都睡酥了,陶令仪摇摇头,说:“不用叫人送过来了,我到小厅去吃。”
水绿一怔,“也好。”
她忙给陶令仪更衣,又怕小厅冲着风口,在襦裙外头又套了件披风。
陶令仪低头看她忙碌,眼底乌黑一片,有些抱歉地说:“我昏睡了这么久,只怕你们都没睡好。”
分明病倒是她自己,竟还想着安慰他们这些奴婢。想到今日白天生死一线,险些就醒不过来了,水绿不禁有些鼻酸,“奴婢们没事,只是苦了娘子。”
她安慰道:“一会儿用过晚膳,再服了药,明日就能好了。”
陶令仪哪能听不出她是在哄她,但也只笑着摇摇头,“好。”
因着陶令仪大病方愈,因此清荷今日准备的饭菜几乎都是些清淡的,除了有她点名想喝的莲子粥,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清荷亲自替她布菜,“娘子这么久没吃东西,这会儿可不能只吃两口就撂筷了。”
陶令仪也的确有些饿了,最后不仅喝完了那一大碗莲子粥,还吃了两个素包子。
她平日饭量很小,这会儿多吃了些,竟感觉有些积食,“水绿,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水绿应下,然后回屋给她换了一件夹袄,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娘子可别再着了凉。”
主仆两人一道往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