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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旁之人。

江宴秋怔怔,一言不发。

就在一刻钟前,江宴秋站在两队人马之间,徒劳地试图阻止一触即发的战争,然后就被师玄琴从天而降,一把提着领子带走了。

刀剑相击,硝烟马蹄,大地都在轻颤,剑刃泛着冷厉的寒芒,无情地溅起血花收割生命。

加上城门放开后放进来的那些,难民的总数极为庞大,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护城军数量虽少得多,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以一当百。

这场战争,的确还难分胜负。

每分每秒,都有人永远地倒在血泊中,再也睁不开双眼。

要不是师玄琴强硬地将他拎走,泼了盆冷水让他“冷静冷静”,江宴秋自己都难以预料自己会做出什么。

师玄琴“啧”了一声:“不是我不让你插手……”

他外头看向江宴秋,眼神中闪着奇异的光:“而是你们根本无法介入凡人的战争,懂么?”

“你能用在昆仑学到的那些仙术控制十人、百人,然后呢,难不成将这些人都杀了么?”他嗤笑一声:“那不是我们‘魔修’的拿手好活儿了。”

他站在高高的塔楼之上,双臂环胸,俯视着底下的相互残杀的众生,有种超脱世俗和时间的冷漠:“战火一旦被点燃,不走到你死我活那一步,就不可能熄灭。哪一方不无辜?哪一方不是刽子手?”

江宴秋目光怔怔。

他想起自己试图阻止战争时,五皇子说的话。

他问五皇子:“根本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他们很多人都是被迫的,还有根本没参与其中的老弱妇孺!要是赶尽杀绝,那跟你们口中所谓的‘叛军’又有什么差别?”

五皇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歉意,语气却无比坚决。

“抱歉,江仙师。”他目光很深,“我是父皇的臣子,我有我的职责,和必须去做的事。”

昭武帝的蓝羽令上给出的圣旨是——歼灭所有的流民。

无论是否参与这场暴动。

国库空虚,粮食告急,还有瘟疫、潜在的社会动荡。

无数隐患,如利剑一般高悬在头顶。

——他必须在临死之前,为下一任继任者荡平一切阻碍和未知的危险,才能把这个国家,放心地交付出去。

师玄琴的袍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苍穹之下的蝼蚁,没有一丝触动。

此时此刻,他终于有点像个魔物了。

看到江宴秋怔怔不作声,他拖着腮歪头道:“小仙师,这一切与你有关吗?你修你的仙不好么,为什么要插手这些?”

“修士的一生跟我们魔物一样漫长,你去闭个几十年的关,说不定今日这些人也早就全都老死了,可能这大宛的皇帝都换了几波了。”

流民奔走,孩童哭泣,无法行动的老病之人瘫坐在地,眼中倒映着冲天的火光,早已放弃挣扎,静静等死。

无数流民被斩杀于护城军精锐的铠甲利剑之下,也有被夺取武器的士兵被数人围攻,身中数刀,无力地跌落下马。

五皇子身先士卒冲在第一线,刀剑无眼,无数次濒临险境,又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多年练就下的战场经验侥幸躲避。

——是啊。

江宴秋突然站起身。

——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拍拍手上的灰,好不容易从储物袋中翻出那样东西。

——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于修士而言,沧海桑田,朝代更迭,也就闭个关的事。

迎着师玄琴吃惊的目光,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举起手中的判官笔。

——但是。

他微微一笑。

“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是这样吧。但是,谁让被我路过了呢。”

“要是装作看不见……我的道心可是会痛的。”

灵力节节攀升,天地间,无数翻涌的灵力旋涡般汇聚,甚至隐隐有雷鸣在劫云中翻涌。

啧,怎么这时候要突破了。

江宴秋强压下经脉中沸腾的灵气,高举起判官笔。

不知道是不是天也在助他。

第一个笔画落下。

耳边“嗡”地一声轻响,如入无人之境般,天地万物在他的眼中都被揉作一道白光。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无比强盛,仿佛蕴含无上力量的门字诀。

“开!”!

第84章

他当然知道,这场冲突源于这个国度中酝酿已久、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各自有他们的“大义”所在,各自有让他们不顾自己的性命,挥刀相向的理由。

流民中,有千里迢迢跋涉来此,以为终于能在阙城过上安稳的好日子,结果父兄、姐妹、儿女,转瞬间被敌人或“自己人”的利刃划破胸膛。

也有对流民心怀同情,却碍于军令和圣旨,不得不对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拔刀相向。

更多的是,是像囡囡那样、囡囡的父母那样,惊慌失措地奔走嚎哭,却残忍地被收割在刀剑和铁蹄之下。

——所以,干脆让要打的那些人,自己找个山头去打好了!

巨大的门字诀在半空中成形,每分每秒都源源不断地抽空江宴秋的灵力。

他狠狠咬着牙,落下最后一笔!

成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抬头看着上空,那散发着巨大灵光,仿佛蕴含着无数古朴奥义的阵诀。

甚至有人呆呆地扔下兵器,转头逃窜,或是颤抖着跪下祈求仙人的宽恕。

师玄琴无比震惊地看过来。

下一秒。

那些还在交战的、正要将刺刀或长枪刺入敌人身躯的面目狰狞着的、纵马即将飞驰的……

全都被卷入那个巨大的字诀中,凭空消失不见。

.江宴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泛白,握着判官笔的那只手不住颤抖。

然后“腾”地单膝跪在地上,还好靠凤鸣撑了一下,才没丢脸地直接躺地。

“哈……哈……”

师玄琴简直快因为他这幅乱来的举动原地石化了。

跟他一样震撼的,还有场上剩下的老弱妇孺、病重受伤难以行动的流民,和悄悄躲在后方消极怠工,不愿对同胞刀剑相向的护城军。

他们面面相觑,彼此的面孔里都写满震惊。

“刚刚……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们人都去哪儿了?”

“是天神、上仙显灵!是上仙显灵!上仙慈悲救了我们!”

茫然无措之人,侥幸活下来的人,已经失去重要之人的人…



有人瘫倒在地,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人已经“咚”地跪在地上,额头不断重重扣下,口中念念有词,感谢所谓的“上仙显灵”;还有那些本就消极怠工的护城军,眼下见这仗短时间内似乎是打不起来了,不是倒地装死,就是悄悄躲在一旁把自己伪装成受了重伤的伤残人士……

……

师玄琴“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才憋出来一句:“你这也太乱来了!”

乱来吗?江宴秋牵了牵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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