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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如今还是个外人,程凤蝶转过身来伸出手抱着宗酌的腰,开口:“我和大哥约好了,我们一起。”
宗酌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搂住程凤蝶的腰将人抱了起来,语气里满满都是高兴,他说:“鸾衣..鸾衣,我很高兴...”
程家兄弟二人就这样匆匆见了一面,程鸾筠如今开了一家戏园,黄玉楼像是想开了,一股脑的把劲放在工作里,两个人如今都在为他们的以后努力着,程凤蝶和宗酌也是默契的没有再提以前的事,两人像是都看开了,格外珍惜拥有彼此的日子。
民兴十九年,两地暴乱,军阀厮杀,外国人虎视眈眈,勉强安和的土地开始大面积的爆发战争,老妪持死儿,且烹且哭,到处寸草不生,死尸遍地,疫起...
羊城如月码头,一艘大船停在那里,莉莉丝身后跟着两个家仆,此时的她脸上都是纠结,对着对面的人说:“凤蝶,小酌虽然说决定权在你,可事到如今,你就跟我走吧,你也不能不管孩子们啊。”
程凤蝶站在那里,背挺的直,他身边跟着两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此时正一左一右的架着他的手臂,程凤蝶摇摇头:“母亲,我不会走的。”说完他微微弯身,伸手亲昵的摸摸阿茹阿苑的头,开口道:“你们是我的孩儿,可记得我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两小儿站的直,对着母亲的黑瞳,边哭边说:“君子..德行在..在于品..吾辈..自强...”
程凤蝶隐忍着泪水,点点头:“你们都是母亲的好孩子,不论身在哪里,不要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我知道这个世界就是炼狱,但总要有人挺身而出,挣得一丝光明...”
程凤蝶站在码头,站了很久,看着那艘大船越来越远,船头的几个身影也模糊的看不清,他回过头,第一眼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宗酌,那人张开双臂,来接他回去,而他也义无反顾的向宗酌飞扑而去。
回家的路上,整条马路都是游行的学生,身穿青衣黑裙的女学生,她们的身边是身着黑衣长裤的男学生,他们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坚定,面对前方的未知,他们勇敢的高举自己的双手,抬起那血红的旗帜正在摇旗呐喊。
“同学们!流血牺牲!自我辈始!”
“流血牺牲!自我辈始!”
“自我辈始...”
学生们浩浩荡荡的高喊口号,他们手无寸铁,却毫不惧怕敌人的钢枪,程凤蝶跟在后面,眼泪模糊了眼睛,像是透过这群学生,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他的手捏成拳紧紧的贴着腿边,宗酌站在身后看着他,宛如两人第一次一样,只不过那一次的宗酌安静的站在后面看人求神拜佛,满眼都是不屑,而这次他伸出手,轻轻推了程凤蝶一把。
“宗酌..”程凤蝶回过头来看着人,宗酌只是笑笑:“鸾衣,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在身后陪着你。”
浩浩荡荡的游街学生,他们的情绪感染了街道上的每一个人,这一刻不分男女,程凤蝶跟在身后,眼神坚定,他举起自己的手喊道:“吾辈当自强,引领新生命为自己的信仰奋斗终生...”
两人打点完完一切,程凤蝶脱去女装,剪去他的头发,换上简便的长衫,将自己一切从简,宗酌在前线打仗,他便跟在后面运输物资,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前出发,去抢回那属于他们的故土。
对于程凤蝶的身体素质,志愿军们从开始的不理解,不理解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随军,觉得他娘唧唧的碍手碍脚,后来渐渐的习惯他的存在,程凤蝶刚毅果断又坚韧心细,他将事物整理的井井有条,又有一副好脑子,可以逃避敌人的偷袭。
“宗酌,你累不累?”
大禹城外,帐篷里,程凤蝶和宗酌抱在一起,他用手把玩着宗酌手腕上的青丝环,这是他用自己头发做的,听老人说,能挡灾,程凤蝶嘴角勾着笑,笑自己要是真的能保护宗酌该多好。
今晚的宗酌有些狼狈,身上乱糟糟的,他本来拒绝了程凤蝶的拥抱,可后者却抱得紧,努力的汲取属于宗酌的味道,他们若是在行军的路上碰到,两人便会安静的抱着对方,静静的歇上一晚。
“累,不过今晚多赶了些路,总算是见到你了。”宗酌的声音有些哑,他轻轻的触摸着怀里人的头发,那长长青丝早已剪断,隐约还能看见白发,宗酌皱着眉,像是在生气。
“怎么了?”程凤蝶感受到宗酌的呼吸变得沉重,抬起头来望着人,后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蝴蝶,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程凤蝶没见过宗酌叹气,像是无可奈何的,程凤蝶伸手抚平宗酌的眉开口:“宗酌,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离开,你虽然厌恶人情淡漠,可我知道,你不厌恶这片土地,你在这里长大,我知道,你会努力的守护这里,而我也是,宗酌,我不怕。”
“我小的时候就没有母亲,宗袁一家都叫我小野种,最苦最难的活都是我做,我日日睡在马棚里,没有人帮我,连下人都欺负我,我那个时候像是一条流浪狗,人人喊打,没有一个人对我伸出援手,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你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出现在我的世界,该有多好,你说,我为什么要同情他们,如果不是玉楼在我十岁那年救了我,我可能就见不到你。”宗酌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忍不住的将程凤蝶扣的更紧,他喃喃的说:“鸾衣,是我害怕,我害怕我会死,我害怕失去你,当一个人有了软肋那就会有无限痛苦,可是我知道,这次我无法阻止你,也无法阻止我自己...”
程凤蝶听的心里难受,搂着宗酌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双唇,两人吻的真切,带着恋恋不舍,他明白宗酌的执念,也知道自己的执念,可在国家大义面前,一切的执念化为行走的动力,让他们抱得更紧。
民兴二十年,军阀连手抵御外敌,次年开春,将不属于这里的人统统驱除,未等百姓们高兴一会,西北大帅想趁着这个时机一举夺王,内战拉起警报,伤亡无数。
民兴二十一年,程先生于太平川送物资路上遇袭,小部队无一生还,享年四十五岁,他这一生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已是圆满,葬于奉城城郊的一处宅子里,次年战役打响,宗兆厌总督领兵三月夺九城,几乎不眠不休,后胸部中枪,由军队秘密送回奉城,不治后身亡,死前手里紧紧握着程凤蝶为他辫的青丝手环。
“鸾衣,等我。”死前的宗酌形如枯槁,中弹后他像是卸下来所有的重任,不吃不喝,不允许医生救治,他要去找他的爱人,他再也不用再被无情的人间困住了,后经双方家人同意,两人合葬与城郊,墓碑上无名无姓,只留有短短的一句话“我的世界,有神明来过,我将追随他的脚步,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