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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上,说:“我真的太累了,张其稚。我这几天都在想,当初嫁给张文昊是不是都不应该。我一个带着陈以童,就不会碰上这些事了。他这段时间没有一天是有好好吃饭的,人变得比小时候还要沉默。而且,他也不再画画了。”

叶细细撑着自己的额头,低声说:“到底还要他怎么样。”叶细细忽然大声责骂道:“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陈以童套着家居服,站在自己的房间门边。张其稚也叫起来:“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要滚多远算远?这辈子不和陈以童碰面行吗?为什么都怪到我头上?”

张其稚看了眼陈以童,摔门跑出去了。

他那天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凌晨的公园里只有流浪汉躺在长椅上休息。他也已经有点累了,何至于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他都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出了差错。他喜欢陈以童是那么错的一件事情吗。

那天晚上,张其稚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杯咖啡。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有个瘦高的男人递了张名片过来,说自己是个星探。他说:“你外形条件很好啊,考不考虑做模特?”

张其稚嘲笑道:“这位先生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啊?”他现在脸上都是伤,身上一股酒气,到底是哪里外形条件好了。

但那个男人坐下来,和他详聊起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发着时间。张其稚发现对方意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天光有点放亮后,张其稚说自己再考虑下,走出便利店打了车回学校。

过几天,叶细细发给他一个出国交流的项目。张其稚觉得她真的蛮可笑的,还不放心。最好把张其稚送到大洋彼岸,像个海洋垃圾,不再飘回来最好。张其稚没搭理他。那个暑假,他也申请了留校,没再回家。

他不再听到关于陈以童的任何消息,连“立里”这个名字都好像在互联网上消失了。夏天结束前,张其稚缺钱,打通了名片上的电话。那头接起来,很开心地说欢迎他随时来面试。

张其稚挑了套干净点的衣服真的跑去面了试。那天那位星探就是他后来的经纪人阿礼。阿礼说得没错,张其稚的外形条件真的很好,而且他有自己的气质。拍第一套平面的时候,就有摄影师叹道,真的是天生的镜头脸。

张其稚功课闲的时候,就开始去接一些小的拍摄。他有次开着车路过大商厦底下,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拿电子烟出来吸了口。商厦的LED屏幕上放着下个月城市艺术节的宣传视频。那些作品一闪而过,张其稚还是看到陈以童那幅《余温》。那幅画被陈以童放在画室柜子里,很久没拿出来展出了。张其稚想起自己问他,干嘛不拿出去展出。陈以童朝他摇摇头。那是什么宝贝吗,陈以童,宝贝的是画还是画上的,你深爱的那只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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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拉开了推拉门,《余温》就静静躺在里面。他踌躇了一会,现在天光尚早,叶细细还没带着陈以童来画室。他可以有时间把画搬去车上。但这幅画下个月艺术节是要展出的。也就是说最迟下个月,他们一定会发现画不见了。

《余温》实在太有名,而且大家都知道画在创作者立里本人的手里。如果突然挂出,太容易被人怀疑。

钟意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搬画。他可以联系个人买家,用立里的名义卖出去。只要谨慎点,还是有机会脱手的。他慢慢地把画拿出来,一点点挪出画室。画室门的钥匙一直放在门口的仙人掌盆栽下面。钟意搬好画,把画室的门锁上,又把钥匙放了回去。

他特意开了出版社的一辆面包车过来,画能塞得进去。天还蒙蒙亮,车子开上长岛主路的时候,钟意感觉自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只要这两天能把画脱手,还完债,他就逃到外边躲段时间。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容易能追查到是他偷的画,但是成功过一次,他应该就能成功第二次。

钟意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给自己打气。

他临时在城郊找了间仓库,离长岛不远,打算先把画放在那里。钟意按开仓库的大灯,把画放到了墙壁上。他忽然也有点好奇,说起来,他也没见过《余温》的真迹。钟意扯开了画布,发现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上午,叶细细拿着画室中的监控录像去报了警。自从上次陈以童自己走出画室,叶细细就装了监控。她早晨带陈以童回画室的时候,发现仙人掌底下的钥匙被人动过。陈以童放东西都有自己的规矩,连钥匙哪一面朝上都是固定的。钥匙被人动过了。

早先因为《世上最美的溺水者》失窃,叶细细已经把《余温》移出了画室。叶细细打开笔电,查看监控录像的画面。他看到录像里边,钟意小心翼翼地搬着那幅空空的画,慢慢走出画室。

叶细细愣愣看着,靠到了座椅上。她想她确实是错怪张其稚了。

第21章 世上最美的溺水者(五)

立里,昙花一现的天才画家。《余温》在城市艺术节上展出的时候,看展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作品确实是极致的单纯。那样单纯的眼睛在获得巨大声誉,经过世事淘洗,终于是不再纯粹了。立里从《世上最美的溺水者》之后就鲜少有画作问世,问世的作品水准也大不如从前。他变成了又一个,艺术界所谓的“名声的祭品”。

只有叶细细知道,事情的肌理完全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陈以童也从未被所谓的名声困扰过。困住他的,是其他的事。

陈以童已经有段时间不去长岛画室。他在露台上晒太阳,看着阳光的波纹从手边流过。不管怎样,他总觉得自己开心不起来,好像心里被剐掉了一块。他不知道正常人会称那个为“痛苦”。

叶细细给他带的图册,他放在手边,连塑封都没拆开过。他的右手有长期握画笔起的茧,摸上去很粗糙。陈以童就长久地坐在露台上,一动不动。

这种状态持续得太久了。叶细细尝试问他要不要去长岛的画室。但陈以童没反应。他有点害怕坐到画架面前却什么都画不出来的那刻。当每天都是这样一种状态的时候,陈以童崩溃了。他决定不再去画室,也不再碰绘画相关的东西。

晚上,叶细细给他在房间里投影了新的动物迁徙纪录片。陈以童抱着靠枕,安静地看着。非洲平原上的动物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要经历漫长的迁徙。陈以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迁徙结束,重新画出作品来。太漫长了。他站起身,盯着木地板看了会,走出了房门。

陈以童推开了张其稚的房间。因为张其稚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未回家,房间里有股久不住人的灰尘味道。他关上房门,房间里有一种幽蓝色的黑暗。床单上已经没有张其稚的味道,衣柜里的衣服也已经几乎被张其稚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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