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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低语:“我们没事儿哪敢去29层啊……”

与他同行的瘦小女孩推了推眼镜,插话道:“大概是瞒不过首席的,我听说首席能和独角蜂交流。”

“怎么可能啊。”蘑菇头笑了起来,“首席再厉害也是个人,最多能察觉到它们一点情绪变化罢了。”

女孩咕哝:“相比我们,他和它们的关系更好,不是吗?”

蘑菇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蓝浓饶有兴致地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电梯升到十五楼后,两个向导先后离开了梯厢,哨兵听到楼道内的向导们在讨论自己和贾雯·菲斯特。

他看着怀里的材料,又想起了那群笼罩在玻璃穹顶下、长得像石头一样的小东西。

密密麻麻的独角蜂像鳞片一样贴在松树的树干底部,很难从苔藓、菌层的掩护下找到它们,但蓝浓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潜藏的能量振幅——明明是节肢动物,却仿佛能发出一下下的心跳。

“你能感受到,是吗?”贾雯·菲斯特轻声问。

“是的。”蓝浓同样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打搅了这群安静的小石头,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一只爬动的幼蜂,“产生能量的是它们的角?”

贾雯点了点头,又摇头:“它们的角很奇特,既是武器,又是心脏。如果角断了,它们就会死。”

“硬度很高。”蓝浓用目光评测,“我能感受到这种……能量,在干涉我的精神力,只不过影响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首席使用它们的时候,会对它们进行引导。”贾雯解释,“每一只独角蜂都是一个很小的‘振动装置’,首席用自己的精神力诱导它们,把这些‘振动装置’安插在哨兵的精神海中,调节哨兵的知觉和情绪。这种做法看起来多此一举,但实际上意义重大——它让向导不再需要进入哨兵的意识海,它建立了一道中间的屏障,避免向导直接检视哨兵的意识,也防止哨兵对向导直接加诸暴力。它能实现首席想要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措辞。

“自由。”蓝浓温声接道,“掌握自己的意志和身体的自由。”

“是这样。”贾雯微笑起来,“如果这个体系能够普及,哨兵对向导的选择——不,是两者间的双向选择,将不再取决于没有可量化标准的‘是否契合’,而是像医患关系一样,根据病人的病情如何、医生的技术如何,来进行客观匹配。多棒啊,李维坦·李最信奉的‘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科学乌托邦。”

蓝浓安静地听完,眨着眼睛笑出声:“既然是乌托邦,那现实呢?”

“现实是百分之九十的向导都很难驱动一只独角蜂为它们服务,”贾雯耸了耸肩膀,“我尝试过一次,它们太顽固又太脆弱,不够用力根本得不到理睬,用力过猛又会直接破坏它们的心脏。”

她瞥见蓝浓的眼神,做了个鬼脸:“别看我,我失败了,首席命令我把它的尸体送去火葬场安葬,因为这个我被笑话了三个月。”

蓝浓大笑,笑完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我猜李维坦能做到?”

“噢,他当然可以。”贾雯晃着那头深红色的长发,蹲下身,尝试去触碰那群小动物,小动物在她的手指靠近前就嫌弃地一哄而散,“你父亲去世后,首席花了非常多时间在这个研究上。去年,还是前年,他成功给一个哨兵做了觉醒期的疏导——你知道那一次疏导同时调动了多少独角蜂吗?”

“多少?”蓝浓好奇地看着盘旋成群的蜂舞,它们在阳光下散发着如蛇的鳞片一般的青色暗光,“我猜猜,三位数?”

贾雯“噗”的笑了。

“一千?”蓝浓挑起眉毛,不确定地问,“……五千?”

“十万只。”贾雯说。

蓝浓闭上了嘴,他瞪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吓坏了的波斯猫,又把贾雯逗乐了。

“我这辈子也想象不了的数字。”贾雯轻轻地说,“那一天我才知道,首席为什么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这是天赋?”蓝浓干涩地问。

“你知道吗,精神力的调动本质是对‘脑’的使用。”贾雯没有回答他,反而岔开了话题,她咽了口口水,“人脑究竟有多少潜力至今还是个未知数,但我们都知道,这种潜力的使用是有极限的。人体有自我保护的机制,我们无论怎么去调动自己的力量,都会克制在不伤害自己的范畴内,就像一般情况下,用力地挥舞拳头并不会拉断自己的手臂。”

“向导塔对首席做过很多次检测,很遗憾,他确实不是天赋型向导——也不奇怪,新文明史上称得上‘天赋型’的人类只有你父亲一个。”贾雯叹道,“我猜他只是一直在,一直在超出极限地使用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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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坦并不在办公室。

应该是知道贾雯要来送材料,首席办公室的门开着。

蓝浓直接走进去,把文件放在书桌上。

桌子上的青松石摆件中,零散的独角蜂正在盘旋,蓝浓忍不住凑上去多看了两眼。

——从第一眼见到时他就爱上了这群警惕又别扭的小动物。

细小的角像刺一样竖在头顶,散发出精细微弱的能量振幅,直觉告诉蓝浓,这个小东西也正在观察他。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小东西明显没有上一回那么胆小,或许是好奇战胜了谨慎,又或许它飞快地评估出哨兵的无害,这只小石蜂就这么安静地悬浮在盆栽上方,发出极轻声的“嗡嗡”。

“你在说话?”蓝浓低声问,“他们说李维坦能和你对话,是真的吗?”

独角蜂当然没有理会他,蓝浓忍不住朝它伸出手,下一秒,蓝浓的手指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痕。

独角蜂用角顶了他一下。

指尖的刺痛比想象中还要尖锐,血顺着手指流下来,然而罪魁祸首却没有逃跑的意识,它“嗡嗡”地绕着哨兵的手指转了两圈,徘徊在不近不远的位置。

只要一用力,就能折断它的角。

蓝浓笑了起来:“你在试探我吗?警惕的小东西。”

他又一次用指腹蹭了蹭石蜂的心脏,这次对方没把它扎伤。

“我不会伤害你的。”哨兵蜂蜜似的眼睛里饱含着浓稠的笑意,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别害怕,尽管接近我吧。”

第19章 现在时-10

蓝浓说得没错,这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至少远远没有严重到让人卧床不起的程度。

但李维坦这一觉睡了很久,打倒他的不是密密麻麻的创口,而是一种庞大的、无可奈何的疲惫感。

他被淹没在灰色的梦里,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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