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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了的。我有足够的力量确保自己不会不明不白地死掉,也有足够的自信接受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或许会有人像你说的那样充满敌意,但我不会因此失去信任我的朋友。”他摊开手,爽快地笑起来,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虚伪,“最重要的是,如果这能消弭我一生中目睹的最大的不公,我想不出为什么不这么做。”

李维坦有些疲惫地盯着他,过了半天,才说:“你总是这么盲目乐观,是吗?”

蓝浓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接着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就像你总是把事情想得最坏一样——李维坦,你刚才站在河边,真的想让自己掉下去吗?”

李维坦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那段被无力感支配的时间自己在想什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大概是因为药效的结束,他正在缓慢地从一场绝望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蓝浓体贴地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中间服务生送来了两杯饮料。

“你是怎么想到要开始它的?”李维坦看着面前那杯橘红色的柠檬茶,忽然沙哑地开口。

“什么?”

“案子。”向导轻轻地哼了一声,“我想知道我的邻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你的证人。”

“这确实是个离奇的故事。”蓝浓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大量的牛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害羞,“去年七月份,出征极地前,我见过你一次。”

“七月十五日。”李维坦下意识指出。

“是的,看来你也记得那一天。”蓝浓敲了敲桌面,“那天,我在一只招牌上画了猫头鹰的酒吧喝酒——当地人告诉我,黑羽毛黑眼睛的猫头鹰是一种特别严谨、专注的漂亮的动物,直觉告诉我那会给我带来好运。”

“我不想听你编故事。”李维坦冷冰冰地说。

“抱歉。”蓝浓眨了眨眼睛,“我进去喝了一杯。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酒的度数并不高,至少远远没到喝醉的程度——但我以为我喝醉了,因为我看到了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维坦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你站在雪地里,像猫头鹰那样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被冻僵了。我立刻吓坏了,毕竟你看起来那么瘦,风一吹就会倒。”哨兵的声音越来越轻,“那个时候我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还好我旁边的老太太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你。她跳起来,要酒保把她的伞拿给你。”

李维坦偏了偏头,他感到有些无法呼吸:“我不知道你在那里。”

“我一晚上都呆着那儿,李维坦。”蓝浓艰难地说,“我怀着很深的感激,请那个老太太喝了很多酒。然后我……嗯……我哭了。”

李维坦嘲笑道:“因为出征而害怕得像个小孩?”

“拜托。”蓝浓无奈地看向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哭。”

“我不知道。”李维坦紧巴巴地闭上了嘴。

“那是十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你,也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蓝浓静静地说,“你看起来很不好,很不好,而我就坐在里面,不能为你做任何事。”

李维坦低下头,不让自己去看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那个时候,我真的……真的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掸掉你身上的雪,把你拉进来,在温暖的壁炉边喝一杯茶,帮你梳干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带你去医院……”蓝浓的喉结滚了一下,紧接着,他的声音变得干涩,“……但我知道我绝对不可以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对你来说,失去自尊比失去生命更加残忍。”

李维坦完全因为这句话失去了呼吸。

他怔怔地看向蓝浓,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可这不能让我不难过。”蓝浓艰难地微笑起来,他透过薄薄的水雾看着对面的向导,“事实上,我难过得快疯了。我意识到有可能这一辈子,我都只能看着你衰败,死去,而什么也不能做——我没办法不哭,李维坦,我靠着吧台,哭得像个不知体面的孩子。”

“我顽固得让人厌恶,是不是?”李维坦轻轻地问。

蓝浓摇了摇头,小声纠正:“是敬畏,李维坦。一种很强的敬畏。”

他花了点时间平静自己的情绪,接着说:“然后那个热心的老太太凑了过来,她试图安慰我。你知道的,人们在安慰别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提及自己的悲惨遭遇,然后说‘你看,现在都变好了,不是吗?’。”

“你发现她是你的外祖母。”李维坦敏锐地说。

“是的。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事实证明,这个酒吧确实给我带来了好运。”蓝浓轻松地笑了一下,“在意识到这件事后,我把所有的眼泪都咽了回去,我立刻给林安迪打了电话——以检举人的身份——告诉他所有必要的信息,然后让他记住,北亚十字街78号住着一位重要的证人,如果我没有办法从极地回来,他需要亲自去找到沃克太太为我们的案子作证……然后接下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李维坦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是合适的。他身体里一部分的礼节告诉他应该表示感谢,但内心深处的另一部分拒绝这么做。

“所以,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蓝浓小心翼翼地问,“我还是……打扰到你了吗?”

“不。”李维坦生硬地回答,“我不得不承认,好的部分比坏的部分多。”

他的心跟着年轻人的肩膀一起放松了下去,他看着见底的茶杯,遗憾地发现已经没有下一个话题成为他留在这儿的理由了。

“我得走了。”李维坦站起来,他让自己在座位的扶手上靠了会,然后打开了包厢的门。

蓝浓点了点头,跟着一起站起来,静静地跟着他走到咖啡厅外。

“我不需要你送我。”李维坦瞪着哨兵。

哨兵却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张开手臂,轻轻地说:“可以吗?”

李维坦犹豫了几秒钟,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他已经让自己滑落在年轻人的臂弯里。

这是个太紧的拥抱,紧到他的灵魂都感到拥挤。他听到蓝浓·卡特的心脏在年轻的胸膛里激烈地跳动着,感到人类温暖的体温熨在他冰冷的骨头和皮肤上,在雪原里居住了这么多年后,他不可能不留恋这个——事实上,他太想念这个了。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了呢?

他们分开的时候,蓝浓·卡特的手指还穿梭在他的一缕头发里。哨兵修长结实的手指沿着他柔顺的发丝滑下来,黑色和白色的发丝穿插在指间。

“衰老的标志,是不是?”李维坦嘲笑着。

“智慧的标志。”蓝浓温暖地说,甜蜜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很淡的忧伤,使他听起来很脆弱,“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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