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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偷走,二次转卖,就像杜雪这样。

大功告成后,双方家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可以欢欢喜喜,悲悲戚戚地,举办结婚仪式了。

一套流程下来,听得裴郁几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在获取利益这方面,没什么比活人更有手段,裴郁想,食物链顶端,绝非浪得虚名。

“……但我确实没有主动下过手啊,警察叔叔,她们不是意外就是自杀,我只管死的,可不敢动活的呀……”

彭冬冬还在勉力开脱,裴郁突然打断他道:

“沈月容拿多少?”

听他一问,彭冬冬倒怔了怔,小声说:

“她……没拿过钱。”

“没拿过?”廖铭也微微蹙眉,望过来。

“她确实从来不拿钱,给也不要,总说什么积德啦,自愿啦,好像是真心实意信这个。”彭冬冬伸手在脑袋边上画个圈圈,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脑子跟有问题似的。”

“是,你没病,你得蹲大牢。”豆花儿白他一眼,讥讽道,“人家没拿钱,兴许不用坐牢呢。”

彭冬冬嘴角立刻僵住,瞬间笑不出来了。

第53章 向前走,莫回头

“裴警官,麻烦你了。”

裴郁送沈月容走出公安局大门,对方的口气,听来无比真诚。

就像豆花儿预言那样,这桩买卖尸体案,沈月容由于没获取任何经济利益,也不曾下场操作,几天后,便被批评教育,无罪释放。

离开时,她特意提出,恳请裴警官独自相送。裴郁想到心头萦绕不去的淡淡疑虑,一口答应下来,倒换来豆花儿一个见了鬼似的眼神。

听到她客气,裴郁也略略颔首致意。

“我不是望海市人,前几年有个做生意的机会,机缘巧合才来到这儿。现在,也该离开这里,回湖川去了。”

沈月容的声音,其实很温柔,听在他耳中,像潺潺春水缓流:

“我年轻的时候,浮躁,任性,犯过不少错。有了个孩子,也没能力养活,为了不让他跟着我饿死,才三个月大,他就被我喂了一点点安眠药粉,放在火车货架上了。我此生的罪,是洗不清了,也没脸再去找他。如果他漂泊流落,或者遭遇不测,都是我的罪过。如果他安好,我也不必去打扰。母子缘分,就算尽了吧。”

说着,她朝裴郁望过来,眉梢眼角,蕴着浅浅忧伤:

“裴警官,你弟弟……还好吗?”

裴郁慢慢踱着步,轻轻点头:

“他很好。”

说完,他见沈月容也点点头,柔和了眉目。唇角的微笑,也显出一点落寞的慈悲来。

他启唇,直截了当:

“胎记,是吗?”

沈月容垂下眼睛,睫毛纤浓,如乌墨的蝶翼:

“裴警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活在这世上,一无所知才是最幸福的。”她视线转过来,语气诚挚,“请求你,不要告诉他。”

沉吟良久,裴郁开口,郑重而诚恳:

“好。”

难怪那时假扮尸体的照片发过去,沈月容会那样焦急地问,他叫什么名字,又迅速撤回,装作浑不在意。裴郁想,纠结挣扎,恐怕是她这段时间主要在做的事。

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何,语调也不自觉放缓:

“名字,是你起的?”

“是。”沈月容自嘲一笑,“我文化程度低,哪能给他什么好名字,不过就是一点儿痴心妄想的祝愿。”

她看着裴郁,目光不无慈爱,“行是向前,琛是至宝,连起来就是,向前走,莫回头,就会得到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向前走,莫回头。

裴郁想,她不仅是在叮嘱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也是在挽救,曾经误入歧途的自己。

说话间,已经走到大路边,沈月容一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裴警官,保重。”

车门关上时,裴郁听到沈月容说。

目送出租车汇进来往车流中,再难以分辨,他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心底一个声音,替他,也替某个人,默默念道:

“好。”

————

夜色已深。

“裴哥,你……行不行啊,用不用我帮你叫个代驾?”

窦华被廖铭扯着,口齿不甚清晰地问。

彭冬冬买卖尸体案告破,豆花儿不顾裴郁和廖铭的拒绝,非拉着他俩去吃了顿烧烤,声称是自己参与刑侦工作以来,破获的第一件大案,必须得庆功。

整个过程中,裴郁和廖铭一边各怀心事,默默喝酒,一边听豆花儿描绘自己光明正义,赏善罚恶的理想,连带吹捧廖队卧底毒窝的英雄往事,越说越亢奋,逐渐手舞足蹈起来。

结果,到最后,几个人都有点醺醺欲醉。

裴郁走到自己车旁,隔着玻璃,看见驾驶座上已坐了个人,便略一摆手:

“不用。”

豆花儿探着脑袋,脚步不稳,抓着廖铭,笑嘻嘻道:

“裴哥,你这代……代驾来得真快,那你路上小心啊!”

跟廖铭简单颔首算作道别,看着对方把豆花儿拉走,裴郁才拉开车门,仰靠在副驾驶,吐出一口气:

“走。”

“小裴哥哥,看见是我,还敢上车?”沈行琛发动引擎,嗓音里含了浓浓笑意。

裴郁嗤一声,去看窗外流丽夜景:

“就知道你会来。”

“当然。”沈行琛笑得烂漫,“你在哪儿,我就追你到哪儿。”

裴郁抬手,向后抄一把头发,闭上眼睛:

“少废话,回家。”

“好嘞!”沈行琛清脆应一声,那语气,与裴郁在大雨夜初次见到他时,如出一辙。

————

“小裴哥哥,被我发现咯。”

裴郁从卫生间洗了把脸,酒基本已醒了,一出来,却发现沈行琛还没走。

不仅没有走,还从标本室拿了他一个玻璃罐子,捧在手里,斜倚门框,一脸恍然大悟的暧昧笑容。

他看看那只插了八枝白纸玫瑰的罐子,脸不红心不跳,转身径直去倒水喝:

“没地方扔而已。”

沈行琛抱着罐子跟过来,春风荡漾:

“所以就扔在心上?”

裴郁不屑地嗤一声,灌下几口凉水,才觉得周身舒爽了些。

一转脸,却看到沈行琛变戏法似地,从身上又摸出一枝同样的花,小心地插%进罐子里,形成红白交叠的一束。

“一共九枝。”沈行琛眉眼弯弯,明眸皓齿,“天长地久,才好看。”

裴郁瞥一眼那些玫瑰花,花瓣莹白,血色猩红,颜色对比鲜明。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淡淡芬芳味道,让他每次遇上,都心神恍惚,欲罢不能。

最后那枝,只有一滴鲜血。

说出师父下落,还是继续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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