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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觉得饿，胃里很空，甚至连身体都很空。

委屈这个词，长久以来王霁都觉得不再适用于他了，直到此刻，胃空的有些发酸，那种酸涩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喉口、鼻头、眼角……以往加班，他不是没有过饿着肚子做到深夜，甚至很多时候空着肚子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即便那样，他都从来没觉得委屈过，现在不过一顿晚饭没吃。

王霁觉得眼睛酸得厉害，盯着的那团光太刺眼，他闭了闭眼睛就有水珠从眼尾滑了下去，凉凉的一直滚到耳际的发丝里。

伸手压住被子捂住了那道光，王霁抿着唇哭了出来。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情绪激动的人，大多数时候还算冷静自恃，从小时候妹妹那件事情大吵大闹过一次之后，他一直自认“长大了”，他开始很好地收敛情绪，待人温和。甚至先前的两段恋爱，结束时他也并未流露太多的伤感，更没有哭过，他收起了所有的回忆，告诉自己一个成年人不应如此脆弱。而他维持了多年的坚强冷静，却在此时一点点崩盘溃散。

压抑太久的情绪，一旦打开就没了收拢。王霁拽紧了被子，嗓子眼堵得厉害，酸胀发疼，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

他开始怀疑这三十几年的人生，按部就班，除了喜欢男生这件事他没办法改变，所有的一切他都尽量按照着大多数人的期待而行进着，努力不让任何人失望。

这样的人生说不上不快乐，但又绝对算不上快乐。王霁在生活中不是过于严肃的人，反而他看起来总是温和的，从不吝惜微笑。但这样的微笑，从来不代表着快乐，只是一种表情，笑过就结束，很少让人真的感受到愉悦，就算偶尔的愉悦，也转瞬即逝。

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王霁的脑子一团乱，他一会儿想到几年前的圣诞夜，那人花了大心思给他准备惊喜，笑着问他要承诺；一会儿又想到十八岁那年，把家里的东西摔了一地，离家出走了好几天……

到最后他想到的却是公园的晚上，那个有些狂傲不羁的少年，一脚踹翻了他的啤酒罐，骂骂咧咧地说，“你有病啊，乱扔垃圾。”

“你是哑巴吗？有没有点素质？”

“关你屁事！”

……

王霁捂着脸，忍不住哭了出来。

唐嘉是被哭声吵醒的，他还没有睡熟，只有些迷迷糊糊，哭声也不大，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唐嘉第一个反应是见鬼了，大半夜的谁不睡觉瞎几把哭，仔细听了听才发现声音的来源不是楼上楼下，而是自己的身侧。

“哥？”唐嘉瞬间一个激灵，刚想要翻身坐起，转念想到王霁可能只是做梦不一定醒着，又马上放平了身体，转过头轻轻地转过身，看着把被子揉成了一团的王霁。

被子包小幅度地抽动，伴随着轻微的抽泣。唐嘉伸出手去，却在半空中迟疑着落下。

“成年人都有自己不想面对和被人看到的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唐嘉突然想到了他哥之前跟他说的这句话。当时他哥连续比赛失利，最后六场要是还打得不好，那年的下半年就没有任何比赛能打了。他犹犹豫豫地想要去安慰他哥，在他开口前，他哥却没头没脑地跟他说了这么一句，就回俱乐部继续训练了。他当时只纠结着“成年人”三个字，觉得他哥就是小瞧他，始终认为他是个小孩子，他帮不上忙。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也许他哥不想面对的事情从来不是失败，而是在他面前失败，更因为失败而被他安慰。

唐嘉不知道王霁半夜为什么在哭，但却认真思考了，他想不想被自己看到他哭的这一面。

王霁应该是不想的，唐嘉觉得，所以他收回了手，重新躺平。

头顶的灯落下柔和的黄色光亮，唐嘉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他睡不着，王霁还在他边上哭，身体抽动带着床都一阵阵轻晃。片刻过后，哭声不仅没停，还似乎愈演愈烈。

操。唐嘉心下有些躁郁，实在想不明白王霁为什么在这个点，突然大哭。他认识的王霁，脾气说不上特别好，说话偶尔还夹枪带棒，大多数时候都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似乎不应该有什么情绪崩溃的时候。

王霁突然猛地抽了一下，唔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操你妈，不想面对你妈的！唐嘉翻身过去，心里大骂了一句信了唐沚你个鬼，就一把抱住了王霁。

人不开心是需要安慰的。

人有情绪是需要哄的。

唐嘉把王霁那一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整个圈住。

心里骂着不想被人看见才怪！圈紧了双臂，唐嘉拍着王霁的后背说，“哥，有什么不开心吗？”

王霁的哭声一顿，唐嘉没有接着问，只轻拍着他的后背说，“王霁，没事的。”

唐嘉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学小时候，唐沚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说，“嘉嘉，没事的。”

“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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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一个末班车

嘉嘉：狗着不动不是我的风格，我王哥需要我安慰！让我去抱他！

王霁：没事，中年迷茫期崩溃而已，小场面?

第37章 月亮

王霁这两天一直纠结着前晚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哭了。想到唐嘉隔着被子把他抱紧了，还拍着他后背安慰他“没事”的样子，王霁就有些尴尬。他不想对着唐嘉，但这个周末不知道为什么，唐嘉没有回去，两个人待在这间不足七十平米的一居室内，抬头可见低头又见。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晚的事，甚至为了避免尴尬，两人话都没怎么说。

但唐嘉最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憋了两天后终于忍不住。他嗯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安静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人声，王霁抓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震，抬眼朝唐嘉看了看，还是没说话。

“晚饭吃什么？”唐嘉只能先开口。

听到唐嘉问这个，王霁一颗悬起的心缓缓落下，他怕唐嘉问他前晚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好在唐嘉问的是晚饭。王霁嗯了一声，划开手机，点着外卖软件说，“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唐嘉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着边笑边说，“哥你给我做饭吧。”

做饭也不是不行，王霁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这周唐嘉没有回家，王霁因为和唐嘉共处一室而心里别扭，没有多少做饭的心情，两天都点的外卖。王霁又不自觉地想到了前晚的事，这事他不想说出口但心里却明白，他是有些感激唐嘉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任何节日的气氛、仪式感，或者说旁人的陪伴，但真的一个人缩在被窝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他人的渴求。

不要有任何人，祝他圣诞快乐。这是他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