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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都打探不到。

但掌御茶房的孙福说,圣上爱饮茶,几种茶仍是按早晚送入,饮完后,再将空茶具送出来。怪就怪在,圣上常吃一味果茶。里面泡茶所用的人参果,圣上有时会嚼一粒吃下。最近送进去的茶,看着茶少了,人参果却一粒未少。

此种消息,唐寺卿心里怎么会不犯疙瘩。因此,将齐锦年判死,一方面,是要试探圣上是否还安在,另一方面,圣上恐怕已经凶多吉少,那齐锦年的案子又何必轻判?齐锦年是当今圣上的宠臣、幸臣,或者说枕边佞臣。这种人,若当今圣上驾崩,再换新帝,又怎么会留他活路?

第9章 第五回 陷囹圄公子灭万念 辨微末将军谏千言(上)

得知自己被判了绞监候后,齐锦年倒是难得在牢狱中睡着了,仿佛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地,他不再有什么惊惧或是痛苦了。今晚之前,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合上眼,终日耳边都是远处传来的风雪声、乌鸦啼叫声或是更漏声。

……梦里的更漏声仿佛与远处打更人的敲击声重叠了,齐锦年嗯唔了一声,转头又睡过去。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五殿下的声音。

“锦年怎么还没起床?”

底下伺候的婆子道:

“叫了好多次,公子一直赖床不肯起。”

五殿下大步走进来,撩起帐子。

“锦年,你得马上起来,时辰不早了。”

齐锦年将被子一拉,头一歪,又睡过去。五殿下实在没办法,掀开被子,将齐锦年提溜出来,交给婆子梳洗穿衣。

等到齐锦年梳洗停当,这会儿已经出门迟了,外头又飘着斗大的雪花。五殿下别居的亲王府远在京郊,离皇宫足有二三十里路。这天气坐马车肯定难走。五殿下没办法,只好牵了一匹快马出来。他骑在马上,抱着齐锦年。亲王府几个侍卫骑马跟在左右。

齐锦年窝在五殿下怀里,头一歪,又睡过去。

他的五哥只比他大四岁多,却处处好像大很多。路上还是暗的,五哥一手掌着缰绳,一手搂着齐锦年,马骑得又快又稳。

齐锦年隐隐听到五哥在问,下这么大的雪,路上交通如何,兵马司是否派人扫雪,又问城里穷人是否都进了栖流所避寒。齐锦年呢,他只用舒舒服服换个姿势,继续偎依在五哥怀抱里。五哥的白狐皮斗篷将他紧紧包裹着,那是他的白色城堡,他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

外面下着大雪,上书房里各处都点着火盆,烧得暖烘烘的,熏得人直想睡觉。皇子师傅摇头晃脑,闭着眼睛,吟着典籍解注,越发催眠助梦。齐锦年旁边的八殿下正在睡觉,口水把案上的宣纸都打湿了。后边的九殿下写了小纸条,揉成一团掷向齐锦年。齐锦年不搭理他,他就一个纸团接一个纸团扔过来。

齐锦年呢,他同样心不在焉。他托着下巴,偷偷去看坐在最前面的五殿下。五殿下低着头,一笔一划写着字。这上书房满座皇子皇孙,伴读也都是宗室王侯子弟和亲信重臣的孩子。但说实话,里面只有五殿下是个肯认真读书上进的,其它都是被迫点卯。

这上书房的师傅不好当,管严了,怕学生们吃不了苦头受不住,管松了,又怕圣上责备,到头来还是师傅们遭殃。一位师傅过去苦口婆心劝九殿下专心学业,九殿下根本不搭理。另一位师傅则走过来,故意大声责骂齐锦年,为的是指桑骂槐,将八殿下叫醒。

齐锦年挨了骂,反正左耳进右耳出。旁边八殿下还睡得浑然不觉,师傅问了齐锦年是否知错。齐锦年唔了一声,抬眼瞧见师傅给自己使眼色,便大声喊了一句“知错了”。他心里想的却是,师傅挡着自己偷瞧五殿下了。

偏偏那天茶歇的钟敲了,进来的不是端着茶盘和点心的太监,而是先帝。负责通风报信的太监没来得及递消息,哭丧着脸跪在外边。

先帝走进来,八殿下吧唧着嘴,睡得正酣,九殿下砸向齐锦年的纸团则落到先帝身上。

先帝捡起来打开一瞧,念出来。

—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齐锦年你真乃负心郎。

上书房孩子们哄堂大笑,视线全集中在齐锦年身上。

接下来呢,上书房师傅们被罚了俸,伺候的小太监们挨了板子,几个小皇子也被处罚。齐锦年作为八殿下伴读,要跟着八殿下受罚。并且,他还得比八殿下惩罚得重。

齐锦年记得,罚完跪后,五殿下过来抱着自己起来,柔声问他有没有事、疼不疼,又责怪八殿下总是牵累齐锦年。

八殿下呢,偷偷拉着齐锦年的衣袖,紧张地小声问。

—锦年,你不会就此不干了吧。

齐锦年被五殿下搂在怀里,轻微摇了摇头。五殿下衣服上熏的沉香很好闻,很暖和很温柔,像一段甜美而透明的梦境。后来五殿下也送了同样的沉香给齐锦年,但齐锦年在自己衣服上从来没熏出同样的效果。只有长大后,两人温存时,齐锦年被五殿下的衣袖盖住脸,他又有了同样的触觉。

朝共琅玕之绮食,

夜同鸳鸯之锦衾,

情不极兮意已深。

如果没有五殿下,齐锦年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可以这样被人对待的。

五殿下从来没有称赞过齐锦年有多美艳,身段有多撩人,是怎样的一件尤物。他握住齐锦年的腰身时,从来没有夸奖过皮肉有多劲道,身下有多紧致。

五殿下的亲吻总是轻轻落在齐锦年脸颊上,就像微雨里坠地的梨花。这种时候,五殿下总是只会问“舒服吗”“疼不疼”“这样行吗”。五殿下从来不会让他眉头紧皱,不会让他十指紧扣,指甲嵌进肉里,

齐锦年这才知道,所谓床笫情事。他原来不是一碗鱼羹,被人剜夺、食用,予取予求。压在身上的饕餮客将他吃干抹净,吃得心满意足,再对他评头论足,夸赞他肉质细腻鲜美。

他原来是可以得到的。他被五殿下付出、给予、填满,仿佛农夫因粮仓充盈而欢喜。

而齐锦年呢,他只愿变成蔓藤,将五殿下——他的五哥紧紧纠缠。五哥去哪,他就去哪。倘若五哥不在了,那他也不活了。

他听到自己小声说,愿意给五哥做侧室。

而五哥呢,失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柔声说。

—锦年,这怎么行呢。你要知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京城里人人都说齐锦年生得漂亮,是第一美人。齐锦年却觉得,最好看的人是五殿下。睡在五殿下卧房里时,他会窝在被子里,偷偷转头去看五殿下。

五殿下穿着件玄色绣金丝的锦袍,坐在房里弹琴,背后窗户开着。院子里种着梨花,春风料峭,花瓣纷纷扬扬。

五殿下,他的五哥,才是真正的画中人。

五哥看他醒了,走过去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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