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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讨的人并不下贱的。这世上有很多人是没有银子又吃不起饭的,很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这般好命,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所以您永远都体会不到苦命人的艰辛。”
“……熊七!”裴词安对上汉子的眼神彻底慌了,他无措地抓着熊七那粗壮的手臂,“我不同意,你不许走!你若是……若是敢走,便不要再想回来了!”
熊七大呼着气,上下滚动着喉结,咽下一口唾沫,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意,沉声道:“好……俺,俺晓得了。”
随后裴词安便被熊七推开,“二少爷,这段时间多谢了您,若不是您,俺在情事上定还是愣头青呢。此行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俺……俺没有啥可以送的,这把木梳是您当初赠予俺的,当下俺便还给您……”
手中被强行塞下木梳,只不过低头一瞧的间隙,熊七便迈着大步已经出了院子。
裴词安气愤不已,心中艰涩,他不舍又妒恨,可碍于面子他没有再做行动。
“你这梳子都朽了,梳头落屑,脏死了。”
“这把是爷不要了的,衬你倒是般配。”
“谢谢二少爷!俺……俺会好好爱护它的,不会让它腐朽的!”
回忆至此被掐断,木梳已被气急的裴二少爷扔在地上,力道过大,再抬眼望去时,已断成两截。
裴词安再抬头看着桌上那些凉掉的饭菜,心中更是郁结,抬腿迈出偏房两步,实在气不过又怕下人把那木梳给扫了,忙又退步回屋捡起。
向来最爱干净的他,此时轻轻拍掉木梳上的尘埃便收进了内兜里,他大步回了正屋,心绪也在冷浴中渐渐平静。
听小圆说那汉子已走一段路了,裴词安就不信他真那么有骨气敢得罪他,一个人独自上路回家时心不会不安么?
那汉子十分惧怕自己,此番定也是不出小段时间便会屁颠屁颠地跑着回来哭诉委屈。
裴词安这样想着,面色倒是好了许多,只是这心情却愈发的烦躁不安。
这一路上熊七十分不好受,坐在豪华的马车里却怎么也睡不好,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冒出,胃口也不佳,肠胃好似也出了问题。
好不容易回到了村子,已过了月余。
临近深夜,熊七送别了裴府的马夫,拖着行李进了自己的草房。
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熊家二老,熊母推了推身侧熟睡的熊爹,见叫不醒,只好气闷地踹了他一脚,自己爬起来拿了把锤子,摸着黑出了屋。
“谁啊?”熊母怕是邻居有事上门,便将锤子藏在身后问。
熊七听见熟悉的声音,泪水再次盈眶,他取了火折子点燃蜡烛,回声道:“阿娘……!”
“您怎还没睡?是被俺吵醒了么?”熊七走近问。
熊母吓得扔了锤子,十斤重的铁锤砸出一个小土坑,她忙摸着熊七身子,借着烛光打量,在确认眼前这人真是自己儿子后,她眼红地落下泪,钻进熊七怀里将人抱住。
“七阿,你咋回来了?在裴府欺负受得狠了吧?咋瘦了这么多捏!”熊母大哭出来,熊大哥睡眠浅,被哭声吓醒忙闻声赶来。
“咋了咋了还?娘你哭啥!?”熊林也拿着把砍柴的斧头,他眼力好,进屋一下便认出了熊七。
斧头也是一个下场,扔下后砸在了泥土地上。
熊林走近一瞧,“阿七?”说完抬手拍了熊七一掌,笑问:“你可回来了你!哦对勒,你咋回来滴,被赶回来滴么?”
“咋瘦了这么多呀?”熊林摸着熊七结实的手臂,心疼极了,又道:“明日哥便把囤着过节的那只肥牛给宰了,好给你补补,剩下的顺带去县里换些银钱来给你买块布料!”
熊七见到许久未见的家人,心中说不上啥情绪,就是一个劲的哭。这下好了,同他母亲一起哭,把院里的好几人给哭醒了。
“诶娘,俺说您也别哭了!这不天快亮了么,您快让阿七洗洗,俺去做饭,晚些时候吃完饭阿七你再睡啊!”熊林哄了熊母几句便乐呵地哼着小调,出屋准备吃食去了。
熊母是过来人,她虽心中有些怀疑,但也没再多问,只是道:“七阿,这凌晨寒气渗人,娘去给你烧热水,你冲冲吧。”
熊七拦住了母亲,“娘,俺……俺没用,大少爷他……他还是仙去了!”
熊母心中了然,半年前裴家人也不知从哪得知娶了双儿能冲喜的鬼话,命人来扔下钱财就将人强行带走,那时她便晓得熊七这一去,若回便是好,坏的便是回不了。
此时熊七回来了,想必那裴家也必不是昏庸之人,熊母心中依旧心存感恩,感恩他们放了熊七一命。
可也心疼不已,听熊七道完来龙去脉,她缩在熊七怀里哭着安抚:“回来便好,回来了皆大欢喜,隔壁奶奶大婶可想你得紧捏!”
熊七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包袱,他的草屋依旧干净,想必是大哥和娘日日帮他清扫着。
等他简单清洗完身子,天蒙蒙亮,串门的邻居比往时还要多上几位。
“大林阿,今儿啥日子咋杀起牛来捏?”
“今儿山上的陷阱要不去瞧一眼不?”
“……”
村民叽叽喳喳地说笑,熊林刚割下牛皮,又斩了牛的四肢,乐呵呵地说:“俺弟弟回来啦!今儿高兴!诶你们过来,这牛肉带点回去吃!还有啊,这牛皮麻烦帮我送村长伯那儿处,他最是喜爱动物皮了!”
牛肉分了村里的家人们不少,加上自家留着晒肉干的,还剩下四分之一,熊林想着这些上县里应当买不了几钱,便自个儿留下晒肉干算了。
“大哥。”
熊林回头,见熊七走进,两个高壮结实的汉子一前一后地挤在小屋里,几乎没有留下空间。
“干啥呀?你快出去,哥这肉粥也要好了,你快去叫爹娘和你嫂子吃饭。”熊林粗犷大笑道。
“嫂子?”熊七被半推着,他又问:“嫂子从西域回来了?”
“是啊,俺也没想到,他放着好好的家族不继承,跑咱这乡下过苦日子干啥。”熊林将人推出小厨房,“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记恨你嫂子啊!快去吧,去叫他们出来院子吃饭嘞!”
希望村里大多都是双儿,尤其是熊家更为争气,一家七子全是双儿。
大哥同二哥是双子,只是只有大哥幸运地存活下来,三哥四哥身子不好,干不得活,平日就靠着草药维系着生命,他两在熊七总角那年也相继去了。
而五哥六哥则是嫁给了村长家的两个儿子,五哥的夫君在前几年高中后也便离开村子了,熊七的这些哥哥里,关系最好的便是像母亲一般照顾他长大的大哥。
熊七愣愣地,以前他不懂喜欢为何,所以大哥高兴他便高兴,大哥难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