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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盒小河虾,正好卷大饼。柯向瀛又说不要,小河虾如果不是脆着吃就不好吃。

“那你要吃嘛?”

柯向瀛说,咱们去买大列巴,然后再买一罐子果酱,切了抹果酱。他寻思,就是差个盖了格子布的篮子,要不然,便真跟外国电影里演的野餐一样了。

姜明听了直摇头,他光想想面包上掉下来的渣滓和果酱黏黏腻腻的触感,就觉得要死过去。一定会有蚂蚁吧,他想,然后把电线都啃了。

柯向瀛说,那我们不带果酱,就光买点心,奶皮酥啊,拿破仑啊,总可以了吧?

姜明把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他死活都不同意,这更是一个比一个掉渣!

柯向瀛见他总不同意,心里就不痛快,他思忖,还说什么蜜月旅行,连这点要求你都办不到,嘛人啊!姜明也不高兴,他琢磨,怎么会有人出门还这么多麻烦事,出门在外,难道不是越轻省越好?

顿时,就像晴转多云又转阴,柯向瀛脸上变得冷冰冰的,姜明也肃起了一张脸,上了火车,连对过的人都不敢和他们搭讪,那个人心话,瞧这哥俩,别再是一起回老家抢房产的!

才过沧州,柯向瀛就饿了,他一饿心情就更差,仿佛这辆火车不是开往泰山,而是一直要到长沙,反正历来被贬的都是往南边走,燕人柯向瀛简直要委屈死了。他这颗心正哆嗦着,就闻见一股奶香。姜明扑朔朔翻开背包,竟然掏出块萨其马,也不讲话,就推给柯向瀛。

“你干嘛?”

“不是你要吃点心?”姜明心想,找到一种不太掉渣的,可真不容易!

柯向瀛接了,他也不是不知好歹,再说,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肚子过不去,索性就两口吃了下去。感谢糖和碳水,柯向瀛又有了出去玩的心情,他也学着姜明的样子,一声不吭,从包里翻出一个饭盒递过去。姜明咦了一声,接过来打开,原来是一角饼裹着个炸卷圈。

“那你这是嘛呢?”姜明问他。

“不是你要吃大饼?对不住,没虾,谁有功夫给你炸。吃个卷圈凑合吧。”

姜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拿起来咬了一口,油豆皮已经不脆了,但里面裹着的豆芽和粉皮还是香得叫人想咬掉舌头。他下意识就说,“你也咬一口,不腻的。”

柯向瀛瞪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对过坐着的大哥,心里又爱又气,嘴上却说:“你都咬过了,怪脏的。”

姜明显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那你咬另一头?”

对过的乘客忍不住笑了,“你们哥俩真哏儿。”

“我们不……”姜明还没说完,柯向瀛就截断他的话,“您看得出来?还好多人说我们长得不像呢。”

“这还看不出来?唉,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得,看来这是个自来熟,柯向瀛暗地撇撇嘴,接着话头聊了下去,“我们趁国庆三天假,去登泰山。您呢?这是干嘛去?”

“嚯,泰山看日出啊?真好真好。我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厂子效益不行,我准备去广州看看,能不能倒腾点嘛,回来在大胡同干个体户。”

“您什么厂?”姜明关心了一下。

“暖瓶厂啊,分流下岗,人家说,你们家两口子,走一个,留一个。我老婆级别比我高,我就走了呗。”

姜明说:“唉,你们厂暖瓶我家里用到现在,十来年前买的,还特保温呢。怎么就黄了?”

“你十年不买一个新的,人家怎么能不黄呢?”柯向瀛白了他一眼说道。

对过大哥嗨然一声:“可说是呢!质量越好,黄的越快,现在啊,就是这么回事。”

姜明和柯向瀛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那咱厂呢?而姜明还比柯向瀛多存了两分心思,他知道,那条新投产的生产线,一直都是开工不足的。

不过既然来旅游,就不要再想那些俗务,且吃喝取乐。旁边坐着的一个大娘看他们找乘务员买了方便面,拿饭盒泡着吃,就非塞过来几个青橘子,“别净吃这些上火的,吃点水果。”姜明最怕在外面吃这些汁汁水水的东西,连声说不用,您留着吃。柯向瀛心里明白他的毛病,自己谢过接了,拿手剥开,你一瓣我一瓣,终于给姜明喂进半个橘子。

时间一晃而过。下了车,吃过晚餐,按照旅游手册说的,他们直奔红门,准备夜登泰山。来之前,两个人还有点担心,这晚上要是出点什么事,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了地方才发现,嗨,真是想多了,山上络绎不绝,全是准备去玉皇顶抢位置看日出的游客。

那就登吧,有姜明在,他们的手电筒至少是最专业的。两个人随着游客,一点点往上爬去。一步一阶,姜明和柯向瀛到底都还年轻,一路有说有笑。柯向瀛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这会儿给姜明当个导游不在话下,他拣着姜明感兴趣的讲,从孔老夫子过泰山言苛政猛于虎开始(“孔子困于陈蔡,一文钱吃十个桂花江米元宵,就是这时候的事儿吗?”),到三国时的泰山贼,再到杜甫和李白东游齐鲁,又说道家修仙,再及《封神演义》中的碧霞元君。就算天黑,柯向瀛都能感觉到姜明投在他身上的灼人的目光,他更是忍不住卖弄起文采,越发说的神采飞扬。

走到中天门,天已经黑透,远望去,李杜相别的徂徕山只剩隐隐的轮廓。柯向瀛刚才讲话太多,这会儿便有些气喘。姜明想帮他背背包,柯向瀛有意维护自己的男子气概,慨然拒绝,姜明偷笑,说那你一会儿可别喊累。柯向瀛说,谁喊累谁是小狗。

等十八盘爬到一半,柯向瀛果然开始累得褶咧,“我一个天津人,家里一到夏天就倒灌水,干脆是海平面负好几米吧,我为什么要把自己运到海拔一千多米的地方?我存那么多势能图什么!我不爬了!”

姜明赶紧从后面扶住柯向瀛的腰:“当心摔了!”他又忍不住,还是嘴欠一句,“刚还说,喊累是小狗。”

“我没说累,我就……我不走了。”柯向瀛干脆坐下,不动唤了。

姜明没办法,他默然一阵,忽然开口背道:“穷秋立日观,矫首望八荒。朱崖著毫发,碧海吹衣裳。你要是坐这里不走,咱新衣裳就白买了。”

柯向瀛震惊地抬头,“你会背?”

“我不会啊,但你不是刚刚上山时背过吗?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记着呢。”

柯向瀛撇过脸,他心里开花一朵朵的,口头却仍不饶人:“要不说京油子,卫嘴子,可惜了你没生在战国,好做个纵横家。”

“没有没有,还是你口才好,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体力劳动者,”姜明边说,边把柯向瀛的背包拿下来,拎在手上,“这样可以了吧,过了这段你再背。真是的,我建议,回天津以后,你还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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