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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有种作呕的冲动,连平常喜欢点的糕点摆在眼前都索然无味。他看起来很想用勺子挖着吃一口以缓和心情,或者借此机会掩盖一下自己不对劲的反应,但那只发颤的手在空中悬了很久,还是没能往嘴里送一口。

他颓然把勺子磕在瓷盘上,盘中央小巧的草莓慕斯因此十分可爱地摇晃了一下,“叮当”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泪也莫名氤氲了视线。

原来一个在家族里只手遮天的长辈可以这么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仅是自己的不爽而随口下令的一句惩罚,代价要他人花费数年来承担。

沈倦忍着难过说:“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个呢?是因为你回心转意,终于发现你是个混账,对不起无条件信任你、依赖你的弟弟了?”

梁故山:“我只是不希望他背着你所付出的一切最后都被埋进尘土里,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恕我直言,那样性价比最高、和好起来也最快。”

为什么呢…大概是不想让他再一次的因此难过吧。

梁故山:“我们最终选择了催眠这个形式。”

“简单来说,催眠处于一种与外界正在进行的事件分离的状态,又称为人‘恍惚状态’,此时可以通过改变人的脑电活动而引导人的潜意识。调查显示催眠的最深阶段出现了4~7赫兹的θ波,也就是人的最小脑电活动相。在此阶段所产生的梦行性暗示体验,理论上可以引导受术者的认知改变,即为俗称的‘遗忘’和‘重构’。”

“但是很让人头疼的是,只有深度催眠才有可能屏蔽掉人的一段记忆,不过也做不到完全删除,只是将其隐藏起来。但以梁昼和对你当时的,啧,兴趣程度,催眠医师告诉我们如果强行对他实施催眠,那将是一件很困难、几乎不可能达到的事情。

“所以他需要和梁昼和建立‘信任’。

“为此我们特地排演了一出戏。我和梁昼和说这位老师是主刀医生的朋友,同时也是催眠方面的专家,由于S级alpha自愿接受腺体切割手术的案例太稀有,希望可以借此研究一下催眠对于S级alpha的影响、以及催眠疗法在疼痛管理方面的研究,我希望你可以配合他进行手术前的催眠准备。

“因为是我说的。他见父亲许久没有动静,愈发肯定了我站在他那一边,所以不作他想。”

梁故山看着沈倦含着泪移开视线,似乎很想对他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出乎意料地,沈倦明明没看着他,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抱歉的话就算了,你对不起的人只有你的亲弟弟。”

梁故山哼笑一声,耸了耸肩。

“刚开始很顺利。他做手术的心非常急切,也十分配合催眠医师的引导,两人很快建立起了联系,催眠师不断地向他灌输‘我说的都是正确的,你只需要无条件相信就好了’的概念,让之后的暗示可以更流畅地进行。中途他通过了忘记电话号码、姓名和住址的一系列测验,证明其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

“催眠师让他回忆起关于和你一起的过往经历,在这个阶段也没有任何问题。

“意外出现在这之后。

“催眠师开始缓慢尝试说你的不好,也就是暗示和你在一起的经历并不如梁昼和所想的那样美好、愉悦、甜蜜,更多的是痛苦、悲伤与绝望,而希望他可以听自己的话从而忘记它。

“梁昼和处在深度催眠的状态里,第一次有了要醒来的反抗,催眠师告诉我们说这是因为他的话语触碰到了催眠与现实之间的‘警戒点’,让受术者哪怕在完全信赖他且丧失自觉能动性的前提下依然产生了深深的紧张与不安。所以第一次自然失败了。”

“梁昼和醒来之后虽然不记得催眠过程中的记忆,但是依然对待催眠这件事情有了莫名的敌意,这种抗拒甚至延伸到了唯一能在催眠过程中与他沟通的‘医师’。我们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让他第二次进入催眠状态,而目的是继续加强梁昼和对于催眠师所说一切的信服力。

“其他一切正常,在聊到你的时候,即使他已经无意识重复了催眠师的话语,梁昼和还是表现出了防御与禁戒心理。但是由于他已经开始迟疑,所以催眠师选择反复命令、甚至加强了语气,而这点尝试反倒使梁昼和‘惊醒’。”

“在这之后,我的聪明弟弟就意识到了不对,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继续配合,所以没办法,我们迫不得已采取了planB,据说是催眠师用于对待某些精神病人不得已的手段。”

梁故山打开手提电脑翻找了很是一会儿,把电脑转过来正面对着沈倦:屏幕里是一段监控视频,视角很好,足以收尽房间内任何的细节。如果梁昼和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房间的布置和当时去的贺鸣的心理咨询房布置大体相当,连摆放的物件都大同小异。

梁故山示意沈倦带好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梁昼和正在被一群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A级架着往房间内拽,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哥哥,尾音几乎破裂,透露着浓重的恨意、痛苦、不解和茫然,在进门的时候很是艰难地拉扯了一阵,这个刚成年不久的S级alpha爆发出了十分恐怖的力度,但还是没能从A级的包围里挣脱,深深抠在门框上的指甲盖甚至被掀翻,流出了殷红而新鲜的血。

他的手在门框上、墙上,在一切能抓的东西上留下长而淋漓的鲜血痕迹,信息素被阻隔释放不出来任何一点,声音里的巨大痛苦和悲彻几乎可以实体化,从他的声嘶力竭里绞出旷古的血与泪,以这种代价彻底教会一个小孩不要轻信任何人。

梁昼和近乎崩溃:“哥——!!!你他妈在干什么!!别这样行不行,我真的求你了,哥,哥!!我不割了行不行……”

他喉咙里滚出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努力伸颈发出忏悔的悲鸣:“我真的错了,我回去跟父亲认错行不行……”

“我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不应该!!我求你了,小允还在国内等我…我真的不能忘记他,我真的不能……”

他的每一声嘶吼都仿佛泣咳出一点破碎的灵魂,庞大而窒息的无尽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叫他目眦欲裂、悲彻欲绝。在这样的逼慑下,终于泪流满面地说了实话:“……我不知道你和父亲是从哪里知道小允的,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我真的,真的,”他被铁链绑了四肢,头永远也抬不起来那样垂在胸膛前,声音哽咽到说不全话,“真的很喜欢他……”

“没关系,”沈倦从监控里看见梁故山摸着梁昼和的头,将其按在自己的小腹处,看起来就像一座俊美而无情的神像,语气平稳却残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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