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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打听到的消息,到谁家内宅里?出了什么大事,不一而足。
李峤挨着听了一遍,觉得无甚要紧之事,便也放下心来。
侍从们摆了膳,他落座执起筷子,又嘱咐妻子:“我?要在家中禁足一月,你若要探望岳母,来回出入怕也不便,用过饭后,不妨收拾衣物,走偏门回去?小住几日……”
邬翠翠先前就在娘家住着呢,前两日见母亲气?色大好了才搬回来,又记挂着母亲的叮嘱,催促她早些要个孩子,从前李峤不在家便也罢了,如今好容易没了繁琐军务,哪儿能再度夫妻分别??
便婉言谢绝了:“阿娘好多了呢,有两位嫂嫂在旁照顾,总无碍的。”
李峤遂不再多言此事,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另一处:“说?起来,我?此去?虽没带了常氏回来,却?接了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同行……”
邬翠翠侧过脸去?,作专心倾听状。
李峤道:“当初帝都陷落,夏侯氏入城大肆劫掠,财物之外,不乏有诸多高门流落在外的女眷为之所得,后来庆州城破,她们又落到了魏王手中,我?同魏王挑破此事,带了她们回来。”
邬翠翠听得蹙起眉来,神色之中显露出几分怜惜与担忧:“倒真是一群苦命人呢,夫君有心了。”
又问:“你没有同天子禀告此事吧?”
李峤低头吃了口面,咽下去?之后,才道:“我?谁都没说?,暂时将?她们安置在了城中的一处私人别?苑中。”
邬翠翠对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间笑了起来:“夫君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很软的。”
又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的。此事贸然宣扬出去?,的确不好,急忙忙把她们送回本家去?,只怕更加不好。”
李峤说?:“这些后宅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邬翠翠笑着应了一声。
邬翠翠倒不觉得这些女眷们落入贼手之后,便要自尽保全贞洁,但是她一个人的看法之于这天下,却?是无关紧要的。
她不能大喇喇的把人带出来,说?丈夫从魏王处接了她们回来,一旦传扬出去?,这些无辜女子或许就会遭到卫道士的攻讦,甚至于连她们的家人都有可能成为迫害她们的凶手……
最后邬翠翠到底还是顺着偏门出去?了一趟,先去?探望了母亲,见她较之从前更有精神,欣然之余,又使人去?探望那群女眷。
要是换成从前,她大概什么都不会多想,只觉得自己?的满腔好意,就大喇喇的过去?了,但是经历了许多之后,也慢慢品出了几分为人处世的道理。
那些人或多或少与她结识,如今她们落难至此,自己?却?风风光光,宛若救世主一样出现在她们面前,多让人难堪,也多让人心酸啊!
最好还是不要相?见了。
邬翠翠使人往那边去?送信,问她们有没有想给?家里?写信的,若是有,可使人代?为送去?,若是没有,她盘算着开所女校,有一技之长的或许也可以留下做个女先生?。
聊以尽心罢了。
办完这件事情,邬翠翠便回了家,李峤在房中看书,邬翠翠便在旁边做些针线,替他打了个络子系在腰间。
这夫妻俩成婚之后,倒少有这样长久相?处的时候,一时之间,邬翠翠倒不知是该怨恨新帝设计惩处丈夫,还是该感?激他给?自己?创造了这样一个良机了。
就这么过了六七日,夫妻二人如常用了午膳,李峤正要往书房去?翻书,却?听厅外脚步匆匆,往来甚急。
“将?军,出大事了——”
入门之后见得邬翠翠也在,脸上?的急色不由?得一凝,后边的话生?给?咽下去?了。
邬翠翠见状心头便是一个咯噔,已然有了不祥预感?,脚下先自添了几分踉跄。
李峤扶住她的手臂,她强撑着,颤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报信的侍从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您请节哀,邬家夫人午前过身了……”
邬家夫人午前过身了……
阿娘——死了?!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父兄身亡之后,邬翠翠第一次如此失态:“胡说?八道!”
她厉声道:“先前太医诊脉,都说?阿娘身体转好,我?眼见着阿娘气?色也好了才回来的,怎么会突然……”
一阵激怒涌上?心头,邬翠翠但觉眼前天旋地转,李峤一把将?她扶住,又去?掐她人中,半晌过去?,邬翠翠幽幽转醒,人还未语,泪已先流。
李峤也觉得此事蹊跷,半蹲下身去?,平视着她道:“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你母亲去?了,你身为人女,焉有不去?送行的道理?更不必说?岳母先前业已康健,如今却?骤然病逝,你倒了,谁来为她寻个公道?!”
邬翠翠被这一席话激起了斗志。
父兄死去?的时候,她无能为力,但当前之时,却?不能让她再对母亲的死视若无睹了!
李峤还在家中闭门反思,不得离开,邬翠翠则匆忙换了丧衣,带上?若干仆婢侍从,杀气?腾腾的往邬家去?了。
两家离得不算远,但也不近,等邬翠翠赶到之后,邬家的人已经侍奉邬夫人更换了衣裙,她打眼一看,便见母亲合眼躺在塌上?,面无血色,嘴唇发乌,旁边大嫂九公主,二嫂秦氏还有家中其余几个女眷在哭。
邬翠翠心如刀绞,不觉流下两行泪来,只是那眼泪很快便被她用力抹去?,神情更是迅速转为冷厉。
“为母亲看诊的太医呢?先前不是说?大好了吗,怎么忽然就去?了?!”
九公主抽泣着劝她:“妹妹,你冷静些,母亲也是快知天命的人了,先前又几次遭逢打击……”
秦氏用帕子揩着眼泪,也劝她说?:“是呀,妹妹,母亲才刚闭眼,你这样大吵大闹,叫她老人家见到了,也是不安心的啊。”
邬翠翠冷冷的觑着两个嫂嫂,却?不言语,转头便吩咐人去?请太医来,略顿了顿,又使人去?请仵作。
九公主闻言皱眉,秦氏更是面露怫然:“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母亲已经去?了,你就不能让她安安生?生?的离开吗?!”
邬翠翠盯着她,徐徐道:“因为我?觉得阿娘她去?的蹊跷,二嫂,你不这么觉得吗?”
秦氏眼泪流的更凶,委屈不已:“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把母亲害死的不成?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呀,执掌门户的男丁不吭声,外嫁了的小姑倒来说?这说?那……”
邬翠翠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忽的神色一凛:“侍奉阿娘的周妈妈呢?”
九公主在旁道:“周妈妈忠心,业已殉主了。”
邬翠翠心下已然怒极,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