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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氏眸中显露出几分惊慌,慌忙将衣袂拉了下来,强笑道:“让夫人笑话了,前阵子不意摔了一跤, 这才留下了伤痕, 还未好全呢。”
“原是如此……”见她紧张成这般, 柳萋萋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但她到底懂些医术, 哪里会信邹氏这话。
这伤怎么看都不像是摔的, 更像是什么东西鞭打留下的痕迹。
柳萋萋不禁想起先前在沈家时,赵氏为了责罚她, 命人用藤鞭在她背上狠狠鞭笞之事。
可她当时到底只是个妾,且赵氏也有光明正大责罚她的名头,可邹氏不同,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沈家的大奶奶,赵氏就算再不喜她,也不可能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毕竟传出去于沈家的颜面有损。
柳萋萋疑惑地蹙起眉头, 正欲再同邹氏多说几句话,却见赵氏匆匆赶来,或是察觉到邹氏神色有些不对,忙对着柳萋萋讨好道:“我这儿媳素来不大会说话,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怎会呢。”柳萋萋笑了笑, 看向邹氏, “我倒是很喜欢沈大奶奶, 总觉得大奶奶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姊姊生得很像,有种一见如故之感,往后若是有机会,定是要再邀大奶奶过来好生说说话的。”
“承蒙夫人不弃。”赵氏闻言欣喜不已,用手肘撞了撞邹氏,低声道,“还不快谢过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能拿你当姊姊,是你的福气。”
邹氏埋着脑袋往前走了一步,低身讷讷地道了句“谢”。
看着她这副模样,柳萋萋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道了几句场面话,转而招待其他宾客去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待宾客尽数到场,宴席才正式开始。
柳萋萋今日拿出来的香品,是她亲手所制,那些品闻的贵妇贵女们,皆是誉不绝口,可柳萋萋看得出来,哪些人是发自真心地说的这话,哪些人不过是想借机阿谀奉承她罢了。
品香宴的流程大差不差,柳萋萋参加过几次,也算熟悉,品香后便是制香,此次她以“清”为题,命各家贵妇贵女大显身手。
制香罢,品评一番,便命人将香品用瓷罐封存,埋于土中窖藏,待两个月后再开启焚烧品闻。
制香罢,众宾客显然有些累了,柳萋萋冲玉书使了个眼色,玉书会意下去吩咐,很快便有一众仆婢入内,有序地撤下了香具,呈上早已准备好的糕食和香茶。
那香茶亦是柳萋萋自己调制而成,入口清新,回味舌尖还残留着一抹甘甜,那股好闻的清香在口中久久不去。
食着糕点,喝着香茶,宾客们放松下来,便开始闲谈,厅中的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柳萋萋坐在上首,却听那厢突然提起“太后娘娘”几个字,她身子微僵,不由得竖起耳朵,凝神去听。
提起太后朱氏的是吏部员外郎家的夫人,“……听说陛下意欲从太后娘娘母家寻一位适龄女子入宫为后,此事你们可知?”
“适龄女子?难不成是太后娘娘的妹妹?”
“太后娘娘何来的亲妹妹,何况若是妹妹,这辈分怕是要乱了。”员外郎夫人又道,“我听说,就是太后娘娘母家的姑娘,是太后娘娘一位远房堂兄的长女,算起来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呢,而今十八岁,比太后娘娘小六岁,是个知书达礼的,还有传言说她与太后娘娘生得极像……”
“哦?那她也着实有福气之人,借了自家姑姑的光,那些今岁选秀的贵女,怕了没了立后的希望了……”
柳萋萋静静听她们说着,少顷,轻啜了一口香茶,缓缓垂下眼眸。
宴罢,柳萋萋同孟大奶奶徐氏一道将所有宾客都送走后,便有些精疲力竭,回了松篱居,便躺在了小榻上休憩。
孟松洵进来时,便见她面向内而躺,盖着一层薄薄的绢被,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然孟松洵感受到她呼吸的凌乱,便知她并未入睡,走近一瞧,果见她睁着眼睛低盯着眼前的白墙,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孟松洵悄悄在小榻边坐下,掩唇低咳了一下,柳萋萋闻声拥着衾被坐起来,眨了眨眼,“阿洵哥哥,你是何时回来的?怎的都没有声儿啊。”
“是我没有声儿,还是你想事想得太入迷了些。”孟松洵抬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一下,“今日的品香宴如何,可还顺利?”
“嗯。”柳萋萋重重点头,“幸得有大嫂帮我,一切都好。”
“那你这是在愁什么?”孟松洵的指尖顺着柳萋萋高挺的鼻梁往上,落在她的紧蹙的眉宇间抚了抚,“我的念念又有什么烦心事儿了?”
柳萋萋抿了抿唇,依恋地抱住孟松洵的手臂,倚靠在他身上,“阿洵哥哥,我今日见到沈大奶奶了,她好似过得并不好,我还在她手臂上看到了伤痕呢,她说那是摔的,可我总觉得不像。”
孟松洵眸色晦暗了几分,他沉默片刻,低低道了一句,“她过得确实不大好。”
柳萋萋闻言倏然抬起头,急忙询问,“阿洵哥哥可是知道些什么?”
孟松洵没有回答,反凝视着柳萋萋,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念念,当初赵氏欺辱你的仇,你可还想报?”
虽先前为了替顾家讨回公道,还有《异香录》之事烦扰着,但孟松洵始终没有忘记柳萋萋那些年在沈家受的委屈,他说过要让沈家偿还,一定说到做到。
听得这话,柳萋萋稍愣了一下。
如今她有爱护她的夫君,疼爱她的哥哥,还有许许多多关切她的家人,日子过得再安定平和,令人艳羡不过,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也该对过去释然,不再计较了,可偏偏柳萋萋不是这样的人。
她很记仇!
赵氏曾磋磨责罚她的过往仍历历在目,她几乎毫不犹豫地问道:“怎么报?”
见她昂着脑袋眸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孟松洵不禁轻笑了一下,这才是她的念念了,既是被人欺负,不管过了多久,都要还击回去的,断没有忘却与释怀的道理,毕竟那些人凭什么可以被原谅!
“也没什么,只是让她为自己造下的那些孽付出代价罢了。”
“造孽?”柳萋萋秀眉微蹙,“难不成她真的打了沈大奶奶?”
不会真教她猜对了吧。
“不,打沈大奶奶的并不是她。”言至此,孟松洵面色沉了沉。“是沈家大爷!”
“沈家大爷?”柳萋萋难以置信,缓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并未听错,可怎么会呢,她印象中的沈家大爷分明爱极了沈大奶奶,纵然赵氏不喜,也仍始终维护着邹氏,他怎会动手打邹氏呢。
孟松洵似是看出柳萋萋心中所想,“念念,人都是会变的。不,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他顿了顿道:“其实,沈家大爷很早就在清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