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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气。”
许芳菲滞了两秒,眸光闪动,不敢再看他,不甚自在地将视线转向别处,嗫嚅道:“我也没有生气。”
紧接着,下巴一紧,被两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下劲儿一掰,又将她的脸蛋给掰回来,面朝他。
“不许乱看。”
郑西野直勾勾盯着许芳菲,沉声说:“你只能看我。”
“……”许芳菲脑袋本来就烧烧的,害羞窘迫浪潮般涌来,直令她脑门儿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她紧张得十根指尖都变得滚烫,硬着头皮直视他,轻咬唇瓣,说不出话。
“你说你没有生气。好。那我换个问法。”郑西野捏住她的下巴,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为什么不高兴?”
小姑娘不知是羞是怕,还是生病使然,晶亮的明眸蒙着一层雾气,看起来湿漉漉的,像鹿眼,娇得要命。
这一次,她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没有躲避他的眼神,轻声回说:“我也没有不高兴。”
话音落地,郑西野眯了眯眼睛。
早在凌城时他就看出来,这小丫头外表看起来柔弱,实则外柔内刚,骨子里有一股极其顽强的韧劲儿。
譬如这会儿,她每句话都清正温和,不卑不亢,教人挑不出错处。棉花似的,软绵无力毫无攻击性,但是能轻而易举接住所有重击,瓦解所有攻势,独善自己,毫发无损。
也正是这个发现,让郑西野变得更加烦躁。
从小到大,他神经冷感,个性也冷静自持,先天遗传加上后天训练,他的自控力强到近乎病态的地步,无论任何事物,都无法搅乱他过于淡漠的心境。
可是,这个叫许芳菲的姑娘,机缘巧合闯进他的世界,四处点火,把他滴水不漏的自制力烧得渣都不剩。
他天天想着她,念着她,甚至连做梦都都是她的样子,发了疯似的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占有她,想把她变成他一个人的私藏。
他为她走火入魔,变得面目全非。
可她呢?说不理他就不理他,说疏远就疏远,没留下一句解释也没显露出丁点留恋,仿佛在她心里他们没什么交情,她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和他保持最客气也最冷漠的距离。
郑西野又气又自嘲,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逼。
在她心里,他他妈究竟算什么?
想到这一层,郑西野不由怒极反笑。他钳住她的下巴,弯起唇,轻嗤一声,眸底却眼霜冷凝:“以前看见我,眼睛都能弯成两道月牙,一口一声阿野哥哥。现在私下碰了面,立马绕道走,人前人后全是喊我‘教导员’。你还敢说没有原因?”
许芳菲察觉到他是真的动了怒,心里害怕更慌,同时又涌上一股委屈和愧怍。
她只是想避开他一阵,不再打扰他,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整理情绪。根本没想过会惹他生气。
许芳菲沉默了会儿,满含歉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你‘对不起’什么?”
郑西野发现自己拿这崽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想一口吞了她。他压低声:“我是想听你跟我道歉吗?我是想听你说对不起吗?我要听的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原因……
许芳菲为难地蹙眉。具体原因,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无法接受,怎么可能告诉他?
头晕目眩加上内心的郁闷,许芳菲浑身的不适感更重了。
就在这时,郑西野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他盯着少女泛着红潮的虚弱小脸,眸光微动,隐约猜到什么,低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难道是因为过去那一年我没有来找你,你还在生闷气?”
许芳菲:“……”
许芳菲嘴唇蠕动两下,正想说什么,捏住她下颔的男人又有了动作。
郑西野手指微动,松开了姑娘精巧的小下巴,然后闭上眼,重重挤压了一下眉心,侧颜冷肃,眉心微拧,似乎在做着某种思想斗争。
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睁开双眼重新看向许芳菲。
“本来怕你担心,打算能瞒多久是多久。”郑西野说,“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许芳菲怔住,眼神里浮起困惑。
下一刻,她看见军装如画的男人弯下腰,在她对面那张病床的边沿坐了下来。微躬身,牵住迷彩军裤的下摆往上捋,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腿,冷调肤色,小腿肚的肌肉紧实流畅,线条修劲。
仅这一眼,许芳菲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因为在郑西野的右腿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类似手术外伤后的缝合痕迹,蜈蚣一般狰狞可怖,扭曲蜿蜒地伏在他腿骨之上。
门诊部外,太阳已经升起,天地间的交界线愈发清晰。晨辉洒满整个世界。
一股说不出的沉郁堆积在许芳菲心头,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清楚地记得,一年前,郑西野的腿上明明还没有这条伤痕。如此丑陋,如此触目惊心,又如此的……让她心疼。
怎么会?
她睫毛颤动着,抬起眼,复杂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一年前在金三角留下的。”郑西野语气很平静,轻描淡写,半带一丝玩笑:“我军龄八年,算是我服役以来伤最重的一次,差点儿变成残废。”
*
一年前,缅甸南部丛林开阔地带。
艳阳高照。两架私人直升机缓缓降落,旋转的螺旋桨掀起巨型风压,周围植物不堪重负,纷纷被压得弯腰低头,匍匐进泥沼。
飞机驾驶员摘下墨镜,转头看向后方机舱,恭恭敬敬地用缅甸语说:“老板,到了。”
“辛苦了。”肖琪回了句缅语,“待会儿你不用跟着去,在飞机上等我们就好。”
“好的。”驾驶员点点头。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缅甸年轻人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古怪。他额角不断有细汗渗出,时不时就得抬起胳膊擦两下。
肖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自己的Birkin包身,目光在驾驶员身上打量一圈,忽然浅笑,柔声说:“阿金,这次跟我们出来,你身上应该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吧?”
阿金愣了下,瞧着肖琪美艳微挑的眼睛,不解:“琪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肖琪眨眨眼:“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没有带什么微型录音笔,微型摄像机吧?”
阿金脸色突的微变。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又堆起满脸憨厚的笑,说:“琪小姐,我哪有这个胆子。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没有就好。”肖琪抬手轻轻抚上阿金的肩,“之前坐你这个位置的也是个缅甸人,叫卢巴,那就是个糊涂虫。好端端的,居然在自己的皮带上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拍了些东西来找我谈,开口就是七百万。你说我能给他吗?”
阿金额头冷汗涔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