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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以另一种方式向弥亚道歉才勉强自己去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被激起了偌大的火气,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而沸腾了起来。

这一刻,他眼中只能看到眼前那个轻视他的家伙。

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纳迪亚的对手,可他不信他连逼纳迪亚走两步路都做不到!

萨尔狄斯发狠地想着,然后再度扑了上去。

…………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过得很慢。

恍惚之中他已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扑上去,然后一次又一次轻易被纳迪亚拨开。

很多时候,骑士长只是转个身,抬一下手,连一步都没有动,就轻松地将他推开。

脚很沉重,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手臂也越来越重,之前还很轻的木枪此刻拿在手中就像是沉甸甸的铁棍一样,沉重不堪,他觉得自己快要拿不动了。

十几年来几乎没锻炼过的身体已是疲惫不堪,全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在痛苦地嚎叫着让他停下来。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漏着风,再怎么拼命喘息也喘不够。

汗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将头发黏在颊边,汗水从额头流到眼中,让他的眼火辣辣的疼,视线也越发模糊。

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肯定很狼狈,比他之前嘲笑的弥亚还要狼狈一万倍。

……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少年的身体或许是因为不甘或许是因为惯性,还在继续攻击着,可他的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明明早已拒绝了弥亚向他提出的要求。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

是因为弥亚……

是的,因为他不小心害弥亚受伤,因为弥亚想让他的侍从接受武艺训练,所以他就想用这种方式补偿弥亚。

其实仔细想想,他没必要做这种蠢事。

纳迪亚不教自己,他完全可以找上十个八个其他的武者来教自己,根本没必要执着于这个讨厌的骑士长。

何况,纳迪亚不教那个小侍从,他只要安排个普通的武人去教就行,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是的,没必要。

所以,停下来。

现在就停下来,结束这种可笑的行为。

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回到舒适的房间里,躺在躺椅上,惬意地享受一切,就像过去十几年中所做的那样——

他就该以那种方式继续生活,他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他说他相信你。】

……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那样不行。

他已经答应弥亚了,弥亚就在旁边。

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他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

……这是借口。

心底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你只是在找一个借口,用这个借口接受弥亚提出的要求。

因为你在拒绝他之后,就已经后悔了。

……

他后悔了?

不,不能说是后悔。

只是……有些羡慕……

在这一个月里,他天天在练武场旁边看着,看着弥亚称赞那个小侍从,对小侍从笑,摸着小侍从的头,脸上带着赞赏和期待的神色……

他轻蔑而又不屑地看着那个小侍从受宠若惊的愚蠢模样,可是心底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在蠢蠢欲动。

他在恍惚中想起,这种他现在似乎不屑一顾的东西,好像……也曾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与其说他因为弥亚冷落他而生气,倒不如说他是觉得不甘心,他在嫉妒。

那个小侍从在他面前卑微如草芥,却轻易地就得到了他曾经想要、却从没得到过的东西。

…………

神志逐渐开始恍惚,汗水从额头渗入眼眶,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激烈地争吵着,对撞着,将他的脑子搅得一塌糊涂。

茫然中,萨尔狄斯忽然又想起了以前。

很久以前,他刚开始习武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在这个练武场上挥汗如雨。

那时候,他才七岁,才刚刚开始习武。

他以为只要他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像他父亲那样武勇之人,他的父亲和母亲就会喜欢他。

怀抱着从父母那里得到称赞的小小希望,他在练武场上苦练了七天。

一贯娇气的孩子在这七天中不曾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

负责教导他的教习惊喜地告诉他,说他极有天赋,以后一定能像他父亲一样强大。于是,他开心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亲……

那时,他的父亲说了什么呢?

哦,对,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父亲说:“哦。”

他的父亲说,哦,然后就转头继续和下属商讨事情,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就和平常一样。

就仿佛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火热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刹那间透心凉。

孩子难过地从父亲那里离开,怀抱着最后一点微小的期待,去了母亲那里。

他想从母亲那里得到一句表扬、一句称赞、一句鼓励,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也好。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能得到。

那时,他的母亲淡淡地看着他,面容一如既往的美丽,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说:“挺好。”

哪怕当时还很年幼的他也能听出这两个字所表达出的敷衍。

说完后,他的母亲就语气平淡地让他退下,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她说,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她。

那一天的夜晚,年幼的孩子在漆黑的夜色中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金色的发丝上都染上深夜的露水。

夜幕沉沉,寂静无声。

隔日,他染上风寒,病了一场。

医师来了,他的父母没来。

那一天之后,他再也没去过练武场。

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没有人对他抱有期待。

他做得再好、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人会称赞他。

既然做不做都没有人在乎。

所以,他不做了。

他什么都不想做了。

就这样吧。

…………

【他相信你。】

【可他信错了人。】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它是跳动得如此猛烈、如此可怕,就仿佛之前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跳动过。

身体疲累不堪,每一块肌肉都酸痛不已。

几近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一种折磨。

就像是六年前——

熟悉的酸痛感让这具身体的记忆一点点地复苏,他的意识恍惚着,周身的景色仿佛在飞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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