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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袱散了,里面的绸缎、药材、首饰洒了一地,明雪霁认出来了,都是明家铺子里的东西,跟张氏房里的一样。明睿做事果然周密,给两边都备了同样的厚礼。

“弄来一个丧门星还不够,还想再弄来一个?”蒋氏冷冷看她,“回去告诉你爹,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在,明家女就休想进我计家的门!”

“哎哟,这话说的,”张氏眼看着一地好东西到处乱滚,心疼得连忙蹲在地上去捡,“从来只听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没听说连隔房的伯娘也要做主的。”

“你!”蒋氏被她噎得一阵气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氏捡起一对金耳坠子塞进怀里,“我才是延宗的娘,延宗的婚事我说了算。”

“你!”蒋氏气极了,胸脯一起一伏,“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张氏又捡起一包人参,“要不然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明雪霁低着头,默默离开。

身后高高低低,蒋氏和张氏还在吵,但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从今往后,她再不会那么傻,把不相干的人,当成亲娘孝敬。

太阳冷冷地晒在头顶,中午了,往常这个时候,她该去做饭的,不过现在,她不想做。

整整三年,她累了。

走出正院,穿过中庭,走去她住的跨院。院里静悄悄的,计延宗还没有回来,今日是诗会,那么多贵家公子,又有光彩夺目的明素心陪在他身边,他不会着急回来的。

明雪霁进了房,打开箱笼,开始收拾衣服。

总共也没有几件,都是三年前她被赶出明家时带着的,破了烂了,颜色褪尽,袖口领口也磨得花了,去年想送去当铺给计延宗凑路费,当铺都不肯收。

明雪霁一件件叠好,拿起角落里的首饰盒。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仅有的首饰都戴在头上了,今天回娘家,她不能给计延宗丢脸,得打扮得好点。

取下耳朵上的琉璃坠子,摘下发髻上的琉璃簪,放进首饰盒里。

从前这盒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母亲留下的金银簪环,宝石插戴,珍珠玛瑙。这三年里一次次进当铺,活当改死当,或者直接卖掉,一件两件,全都没了。尤其是母亲临死时,从手上摘下来给她的,那枚红宝石戒指。

赤金的戒圈,拇指大小、干净通透的红宝石,四周镶着一圈小珍珠,那是她最贵重的首饰,也是母亲留给她最后一件念想,她再苦再难,都没舍得卖,直到计延宗参加乡试的时候。

一共三场,九天六夜,要进京要住店要吃饭,秋天已经冷了,还要置办厚点的衣服,家里实在没钱。她哭了一整夜,天明时,到底把那个戒指拿去卖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变成一家几口吃的用的,变成计延宗的功名前程。如今她孤零零的,只剩下一块丑陋的疤,在原来戴戒指的无名指上。

明雪霁合上首饰盒,与旧衣服一起塞进包袱,拿在手里。

娘家、婆家,都无可依靠,如今,只剩下一个人。

她要亲口问问,她要他亲口回答,这件事,他是不是也是那么想的。

第8章

日色西斜,计延宗凭栏回头,向酒席上看了一眼。

杯盘狼藉,正中摆着的插花残了大半,周慕深带了酒,红着两只眼睛正在跟明素心说话,另外几个在划拳,袖子蹭到残羹,沾得淋淋漓漓。

所谓贵家公子,也无非如此。计延宗转回头。

隔着花木,看见中庭一人脚步匆匆,明孟元正往外走。他大约,是去计家的。也该他去了。计延宗垂目,遮住眼中的冷意。很好。

“英哥,”明素心在身后唤他,“你一个人在那边做什么呀?”

计延宗在回头的刹那,唇边带上了笑:“有点中酒,在这边吹吹风。”

明素心丢下周慕深过来,挨着他一起站着:“今晚就在家吃吧,我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乳酪煎酥。”

乳酪煎酥,三年前的爱好了,这三年里穷困潦倒,这样精致的吃食一次也不曾尝过。计延宗看着屋脊后坠下的夕阳,想起在乡下每到这时候总会升起炊烟,总会有人守在灶前,野菜稀粥、杂和面饼,甚至有时候只是清水锅里几粒米,那么简陋,远远比不上乳酪煎酥,却总是热腾腾的,让人不甘、愤懑,也让人安心。

她这时候,应该正在做饭吧?笑意更加温润:“好。”

王府别院。

张氏掀帘进来:“雪娘啊,都这会子了,还不做饭?”

明雪霁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

天快黑了,计延宗还没有回来,她有那么多话等着问他,可心里又隐隐觉得,也许,不必问了。

“好了,娘知道你心里还没转过来这个弯,不过就算想不通,这饭也不能不吃是不是?”张氏走过来拉她,“走,快做饭去……”

“姐,”门外传来明孟元的声音,“你在吗?”

“哎哟,是亲家少爷呀,”张氏先一步迎出去,打起帘子,“快进来坐,你姐在呢。”

明雪霁回头,迟钝的思绪中生出一丝疑惑,是几时,张氏竟跟明孟元这么熟悉了?

“姐,”明孟元走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明明心如死灰,此时又忍不住湿了眼睛,听见张氏连声道:“你们姐弟俩慢慢说,我不吵你们了。”

她转身离开,掩上了门,屋里安静下来,明雪霁哽咽着问道:“阿元,他们后来打你了没有?”

她不怕挨打,但弟弟还小,若是因为她挨了打,让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明孟元沉默着,许久:“你今天,过分了。”

脑子里嗡一声响,明雪霁怔怔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孟元还在说:“婚姻大事该当听从父母安排,更何况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你抢了二妹的……”

心脏愤懑得快要炸开,明雪霁打断他:“你说,是我抢了素心的?”

“对,”明孟元压着眉,“定亲的本来就是二妹,要不是三年前姐姐闹出那档子事,怎么会是你嫁给英哥?”

眼泪涌出来,明雪霁发着抖,抖得牙齿咯咯乱战,抖得明孟元也有点害怕,连忙过来扶她:“你怎么了?”

明雪霁用力甩开了他。痛苦到了极点,嘶哑着嗓子命他:“你走,走!”

在明睿和赵氏面前揭自己的疮疤,把三年前的耻辱一一剖开给人看,她原以为已经是极痛苦了,没想到更痛苦的,是现在。

她嫡亲的弟弟,她从小到大一直护在身后的弟弟,亲耳听见她字字泣血的辩白,却,不信她。

“你走!”眼泪滚滚而下,“你既然不信我,又来找我做什么?”

明孟元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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