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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延已经不省人事了,需要两个人架着才行,再加上聂哲远自己也有点不太稳当了,顾不过来,他考虑了一下,只能把梁书绎交给这位看上去还是学生的小朋友了。

意识虽然乱了,但梁书绎还能走,不至于醉成一滩烂泥。聂哲远把他交到祝宜清手里,笑了笑,说:“今天麻烦你了,等这家伙酒醒了,让他请你吃饭。”

“不麻烦不麻烦,”祝宜清扶着梁书绎的胳膊,“我会把书绎哥安全送到家的。”

梁书绎好像还没到认错人的地步,至少没有叫他沅沅,不吵不闹,还算乖地跟着他走了。

回去的出租车上,梁书绎只说了一句话。

他原本头靠着车窗,身体也紧挨着车门,祝宜清看他想开窗户,阻止了他一下,说:“外面风很冷,头会疼的。”而后他忽然转过脸,看着祝宜清,眼神是混沌的,好像在问祝宜清,也好像在自言自语:“沅沅在哪?”

祝宜清感觉心脏被人紧紧攥住了,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在一个很漂亮、很温暖的地方。”

他不知道梁书绎听懂了没有,只见他皱了一下眉,放弃开窗,往祝宜清这边挪了挪,仰起脸靠在靠背上,喉结滚动,说:“……不好。”

什么不好,祝宜清没敢问。

是觉得沅沅去的地方不好吗?

出租车行驶在夜色里,路过T大老校区,路过灯光点点的居民楼。

祝宜清听着身旁人醉酒后稍显沉重的呼吸,还有他每次后脑勺撞上靠背时不悦的闷哼,很想说,哥,你可以靠在我肩上休息,躺在腿上也可以。

然而直到车子停下,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只是因为梁书绎的坐姿过于松弛,大腿随意地叉开着,随着车子晃动,一下下蹭着祝宜清的腿,让他全程神经紧绷,低头偷偷瞟了一眼,又莫名红了耳根。

到梁书绎家了,是他独自住的公寓。

祝宜清一路挽着他的胳膊,扶着他下车,走进公寓楼,上电梯,最后走到门口,握着他的手,放在指纹锁上。

他之前也来过一次梁书绎家,陪梁书沅一起。

那天是周末,他陪梁书沅去了一个纸雕艺术展,回来的路上接到梁书绎的电话,说给他买了草莓,让他顺路来家里拿一下。

梁书沅很开心地答应了:“正好,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呢!”

梁书绎买的是一箱多倍体草莓,个头极大,打开箱子,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梁书沅当场就馋了,洗了几个,还把一箱里最大的一枚挑出来给了祝宜清。

梁书绎笑着说:“怎么办,不知道小祝也在,应该给你俩一人准备一箱的。”

“不用不用,我不太爱吃草莓的,”祝宜清连忙摆手,“我、我就是好奇它怎么长得这么大,尝一个就好。”

而后梁书沅就拿出了在纸雕展上买的纪念品,送给梁书绎,两人一起研究摆在哪里最好,没有再关注祝宜清。

祝宜清捧着那只超大个的多倍体草莓,像不该出现在这间公寓里的,多余的人。

梁书沅在的时候,梁书绎是永远看不到祝宜清的。

祝宜清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只是弟弟的发小,他很爱自己的弟弟,对弟弟好,顺便对祝宜清好一下,仅此而已,这是他为人的礼貌和习惯。

他不该太贪心。

……

进门以后,祝宜清果然在门厅的柜子上看到了那个纸雕装饰品。

他把梁书绎扶到沙发上,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去厨房找水杯,找蜂蜜,一通手忙脚乱。水还没烧好,他听到梁书绎似乎是起身去了洗手间,紧接着响起一阵水声。

祝宜清怕他摔倒,跑到洗手间门口等了一会儿,确认他应该没有事,在门打开之前溜回了厨房。

梁书绎去卧室换了衣服,水烧开的咕嘟声有些大,祝宜清没有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舀了一勺蜂蜜在杯子里,然后倒水。

“用开水冲蜂蜜,会破坏蜂蜜的营养成分,导致维生素和酶发生结构紊乱,分解变质。”

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来,吐字清晰,节奏平稳,完全听不出这个人一小时前还在电话里叫错了人,抱怨自己很难受。

祝宜清手一抖,差点把开水倒到自己手背上。

“哥……”

梁书绎神色平静,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裸着上身,酒精的作用下,脖颈和胸口的皮肤微微发红,让人很难不去注意那附近的肌肉线条。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对祝宜清笑了笑:“不过用来解酒是没问题的,靠的是果糖促进酒精代谢,不是维生素和酶。”

“你回去吧,我已经醒酒了。”

没化开的蜂蜜沉在杯底,升腾的水汽飘在两人之间。

祝宜清不想回去。

他觉得梁书绎需要自己,哪怕不是很需要,哪怕真正需要的不是他,他也想待在梁书绎身边。

“哥,我用热毛巾帮你擦擦脸好吗?”

“等你睡下我再走。”

“虽然你是医生,什么都懂,但医生不舒服的时候也需要有人照顾。”

进屋后祝宜清拉开了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条纹睡衣,每个扣子都乖乖扣好了,胸前的口袋里还夹着一只电容笔——出门之前他还在看论文。一直生活在校园里,祝宜清身上有许多褪不干净的学生气,这样的装扮显得他年纪更小,让人不忍心欺负。

梁书绎很久没有说话。

他无端想起了祝宜清那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以前他听弟弟提过几句,据说是个混蛋,经常欺负祝宜清。

他又灌了一口冰水,胃被刺激得抽痛,脑袋一阵发晕。

意识是清醒了,但确实不太舒服。

祝宜清没有得到回答,紧张得不敢看他,拉开橱柜找到一把勺子,搅动蜂蜜水。

“哥,不要喝冰的。”他这样对医生说。

梁书绎接过了那杯蜂蜜水,轻轻晃了晃,眼底漫着一层晦涩不明的红,“祝宜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因为我喝醉以后叫了沅沅?”

很可笑,他总觉得这个小朋友在同情自己,不然为什么总是用一副带着怜悯的表情看人。

“不是的,不是……”

祝宜清往前迈了一步,几乎挨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和酒气。

梁书绎从来没有凶过祝宜清,就算是刚刚那两句话,他也并没有用严肃或生气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开一句玩笑,因为没戴眼镜,男人深邃的眉眼看起来是无比柔和的。

或许是这些给了祝宜清靠近的勇气。

他仰起脸看着梁书绎,语气中有一丝胆怯和顾虑,但眼神却是坚定的,好像绝对不会退缩:“我只是想陪你。”

窗外夜色深沉,沉默让气氛陷入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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