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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着一颗救人于水火的心,旁敲侧击地提醒道:“诶呀,不知虞姑娘与南祁王妃可相熟?”

虞锦眉梢一挑,南祁王……妃?

见她如此神情,周裘便确定了虞锦当真不知南祁王已娶妻,忙说:“本官上回无意撞见王爷拿着王妃所赠药囊睹物思人,且王爷还说,王妃是个温婉贤淑的才女嘞!本官实在好奇,这是如何天仙一般的人物,能让王爷这般牵肠挂肚呢?”

虞锦愣了愣,迟疑道:“他说……王妃是个温婉贤淑的才女?”

“可不嘛!”周裘点头。

虞锦笑起来,说:“周刺史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瞧着比昨儿又年轻了十来岁呢!”

周裘鲜少被人夸奖,不由便高兴起来,虞锦走后他乐呵呵垂头打量自己一眼,忽地一顿,可他昨儿……不也穿着这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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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日头高悬,挂在树梢的雪有化开的趋势。

虞时也提着虞锦来堂厅用膳,瞧沈却在此,喉间不由发出一声落井下石的讥笑,气定神闲地往凳子上一坐,朝虞锦道:“愣着做什么,就算你瞧有些人碍眼,身子也是自己的,坐下用膳。”

虞锦念及周裘那句“温婉贤淑的才女”,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偷偷往沈却那儿看了两眼,男人轻轻挑眉,给她递了一碗热汤。

虞时也只当沈却在哄人,并未多想,兀自沉浸在自家妹妹终于看破这男人的虚伪无情的喜悦中。

然,却见虞锦手里的勺子忽然矫情地落进碗里,说:“烫。”

虞时也帮腔说:“烫就别喝,吃这个。”他给虞锦夹了片竹笋。

虞锦将手缩进袖口,嘟囔说:“手冷,不想动。”

……?

虞时也疑惑地看她一眼,这是在演哪一出?

正此时,就见沈却捧过她手边的碗盏,捏着瓷勺搅了搅,说:“冷就别动,张嘴。”

虞锦正是此意,于是只稍稍顿了顿,便从善如流地张开嘴,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伺候,且一脸春风拂面,眉梢间都是笑意,丝毫没有虞时也以为的怨气。

沈却看她,虽不知虞锦在折腾什么,但也不介意她这么折腾,只给她喂了几口热汤暖暖胃。

虞锦忽然道:“我想吃橘子。”

“饭后。”

“我就要。”

“……”

沈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放下碗勺,也不嫌麻烦地剥好橘子递给她。

虞锦慢悠悠晃着脚,无声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就见沈却顿了顿,一瓣一瓣喂进她嘴里。

虞时也手执木箸看了半响,只觉得碗里的饭也没多大滋味,轻扯了扯嘴角:“真恶心。”

他起身往外走。

72. 大捷 那我替祖母多谢夫人惦记。

《惊雀》72

正如沈却昨夜所言, 此处吃住都很寒酸,尽管刺史府已是给足了虞家兄妹排面,但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午膳也不过是将就着汤和素菜。

据说前些日子灵州的粮食没到之前, 刺史夫人做主开仓放粮, 府里的粮食大多用以救济百姓, 否则倒也不至于如此寒碜。

可虞锦并未挑剔。

咽下两瓣橘子开胃之后, 再喝沈却喂过来的汤, 竟觉十分餍足, 她托腮翘了翘唇角,若是身后有尾巴, 许是已甩出了万丈高。

沈却停了半瞬,只下意识在虞锦乌发上揉了两下。

虞锦半饱后才发觉身侧座上已无人, 疑惑道:“我阿兄去何处了?”

她垂目看了眼尚未动筷的碗面,说:“他不用膳了?”

沈却“嗯”了声,说:“他……应当不饿。”

虞锦“哦”了声,没多在意,作够了,便也自己接过碗筷用膳。

待午膳过后, 沈却又命人单独给虞锦开了小灶,确认她吃饱穿暖,才同周裘前往杏岭山脚。

因今日化雪,恐山路路滑难行, 为谨慎起见,原定今日返程的辎重军改为明日启程,且算算行程,恰能在年前回府。

无故多出一日闲暇, 虞锦也并未闲在府上,听闻刺史夫人午后要去东面的街市操持放粮之事,虞锦便提议同往。

说实在话,灵州虽为边境,但前有边城数万将士,她并未见过何为民生疾苦,此番前来也并无他意,只想代父亲瞧瞧荆州现状。

无论如何,荆州到底也是厥北境内。

然放眼望去,街市上尽是敝履褴褛的穷苦百姓,前来要粮的队伍从街市这头蜿蜒排到了城门口,荆州苦难尽可从中窥得。

虞锦一时怜悯心起,便上手在木棚里搭起手来。

周夫人很是惶恐,可瞧虞锦实在执拗,便也不好再阻。

虞锦自幼便没做过粗活,盛粥的动作也很是生涩。虞时也来时便见这幅情景,只看她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指尖无意划过木桶边沿,烫得眉心蹙起,硬生生倒吸了一口气。

随侍心下一个咯噔,眼看就要上前,道:“属下去将二姑娘带来。”

“不用了。”虞时也拦住他。

他站定看了自家幼妹半响,缓缓吐息道:“让她做吧。”

虞时也糟心地想,往后远嫁去垚南,还不知要发生什么,总归也不能再事事护着她。

思及此,他烦躁地摁了摁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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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东街的放粮结束。

大抵是无心插柳,不知是如何传出今日放粮之人乃灵州节度使之女,民间顿时传出虞广江爱民如子的言论来,倒让一些因多年匪患而对灵州节度使的怨言有所消减。

虞锦浑然不知,回到刺史府用过晚膳,便为明早返程收拾物件。因她来时过于匆忙,本就没带多少贴身之物,故而拾掇起来也丝毫不费力。

洗漱过后,已至亥时,夜里冷风四起,细雪纷飞,她阖窗时踮脚望了眼,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虞锦在屋里转了两个来回,将被褥铺平、叠起又铺平,直至汤婆子冷却,也没上榻。

灯影映照的门牖上,只见一个人影来回晃动,最后落座在木桌旁,虞锦支颐蹙眉,忽觉困意袭来。

子时,窗外风雪更盛,月色溶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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