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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画师,想要为阿湛带回一幅锦带花图。
正当她坐在花丛的小椅上,等待寻来的画师完成画作时,斜后方走来一道人影,丰腴富态,衣裙透香。
没有起身行礼,秦妧吹吹手中热饮,语气平平,“王妃挡住灯火了。”
见画师主动移了个位置继续作画,敬成王妃站着没动,“你这身打扮很漂亮,可本妃怎么看怎么觉着,红裙穿在你身上有些违和了。”
秦妧抿了一口热饮,淡笑道:“我是裴相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何不能穿红裙?倒是王妃,名为正室,实则驱人发妻,鸠占鹊巢,与心思歹毒的妾没多大区别。”
“你!”
将高门女比作妾,乃是一种羞辱。自幼被众星捧月的敬成王妃哪能容忍,“秦妧,再怎么说,本妃也是你的长辈,奉劝你注意辈分和言辞。”
秦妧站起身,身量虽只及裴衍的喉结处,但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与敬成王妃面对面站立,胜出了一个拇指的高度,气势上占了上风。
屏退画师,她疏了眉眼,将手中的瓷盏直接掷在地上。瓷盏应声而碎。
“好,算晚辈冒失,顶撞了王妃,那就赠予一礼,以示歉意。”她上前一步,掏出一幅袖珍的画像,塞进敬成王妃的手里,并道出了画中女子所住的街巷,笑着转身走到画架前,取下了那幅还未完成的画作,慢悠悠地离去。
不明所以的敬成王妃摊开画像,愣了又愣,一时竟分不清,这上面是个年轻的女子,还是秦妧生母年轻时的模样。
再联系秦妧提供的女子住所,浑身的血液瞬间偾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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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寻到画师继续补画的秦妧听说敬成王妃携女先行离去,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想来,今晚的敬成王府要预热一场“闹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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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农舍木榻上,裴灏被一口苦汤呛到,剧烈咳嗽起来,肋骨俱震,心肺皆痛,缠绑在身上的布带也渗出了血。
榻边的小冷梅赶忙替他擦拭嘴角,又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二爷。”
裴灏虚弱地问:“裴衍究竟要置我于何地?”
不杀,不放,困在这里,究竟是何意?
小冷梅摇摇头,继续强行喂他喝汤药,“伤筋动骨需百日,二爷先养好伤再说吧。”
裴灏别开脑袋,惨白着一张脸,叫她滚出去。
往日谈笑的画面尽碎,如同褪了镜花水月的唯美外衣,露出真实丑陋的一面。裴灏直截了当道:“不必想着趁虚而入,你在我眼里,现在不过是裴衍的一条狗罢了,识相就快点滚。”
小冷梅坐着没动,强行喂完最后一勺药,才冷笑道:“那二爷呢?不过是被困的囚鸟,连抵抗我的力气都没有,拿什么和世子斗?世子给我诱你上钩的期限早就过了,我现今还能留下,不过是个做苦力的!二爷也不必挖苦讽刺了,我啊,对你没报希冀。”
裴灏怒火中烧,可又觉得她说的是事实,自己能拿什么斗呢?
肋骨折了能愈合,但兄弟情破裂,再没了重圆的可能。
既然裴衍根本不顾及兄弟情,那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冷月从窗棂映入他的眼,映亮了眼底未湮的恨意。
暗夜幽幽,小冷梅听见了来自分岔路口的“风声”。
“你留在这里,什么也得不到,跟我做笔交易吧。”
“……二爷的意思是?”
“想办法把我的下落放出去,成与不成,我都会许你今后的富贵荣华,只要我能有命离开这里。”
小冷梅沉默了,他们兄弟也有像的地方,譬如在承诺上面,不同于别人许以金银珠宝,他们的承诺是包揽她日后的一切。听着多吸引人啊,却处处是荆棘,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见她没有动心,裴灏抛出了更大的利诱,“我记得你说过,你平生的夙愿是想开一家戏班,自己做班主。我帮你。”
这一次,小冷梅愣住了。
那是他们刚认识时的月下夜话,已过去很久很久了。
“你还记得......”她颤着手指,定定看着他。
裴灏闭上眼,掩去了疲惫,也掩去了对她的最后一点儿怜悯,“我记得,一直记得。”
夜风徐徐,不知吹响了谁的心门。
柔肠和毒肠,有时就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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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中段,到了太皇太后赏赐桃花酿的时辰。小酌怡情,也显示了太皇太后对被赏赐者的重视。
女宾们聚在阁楼外,那些爱出风头者,都暗暗盼着自己能得上一杯。
宫人们鱼贯而出,手持珐琅托盘,将一杯杯桃花酿呈送到了名单上的女宾手中。
秦妧也在其中。
太皇太后赐酒,婉拒不得,秦妧谢恩后,小口饮啄起来。
酒酿醇厚,入口甘甜,她饮完一杯没有异样,又等待起第二轮。
一连三轮赐酒,要么是赏赐女子贤良淑德,要么是蕙心兰质,总之皆有由头。
秦妧得了三杯,羡煞旁人。
当然,明眼人都知,这实则是太皇太后间接给了裴衍面子。
也说明了,皇族对裴衍的器重。
宴会散场,各府的马车相继驶离别苑。
秦妧由裴衍带着钻进车厢时,脚步发虚。
也是,一杯倒的酒量,硬撑着喝了三杯,能不醉么。
“当心。”
扶着秦妧坐在长椅上,裴衍兜住她差点砸在车壁上的后脑勺。
秦妧试着坐稳,单手扣住长椅的端沿,笑盈盈地盯着撩袍坐在对面的男子,有种欲言又止的窃喜。
醉酒的小娘子不掩慧黠,眼睛亮亮的,像在等待被夸奖。
捻起小几上的桂圆肉,裴衍浅尝一颗,装作没察觉到秦妧的小得意。
秦妧不乐意了,蹬了蹬脚,像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
裴衍拿出帕子擦拭手指上的汁液,“嗯,说吧,你今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终于问了,秦妧重重点头,双手一撑站起身,却因马车颠簸差点倒在地上。
裴衍向前一捞,将人捞进怀里,松开她的发髻查看起后枕部的伤口,完全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想炫耀的事情上。
秦妧急了,避开他的手,双膝跪在他的腿上,晕晕乎乎道:“我今夜可威风了。”
担心她滑落下去,裴衍环住她的腰,自己靠在了车壁上,“嗯,怎么威风了?”
同僚夜聚,推杯换盏,他今夜喝了不少,且是烈酒,这会儿也有些头晕,但还是顾及着秦妧的感受,放任她嘚瑟到底。
拽住男人的衣襟,秦妧稳住自己,醉红着脸蛋,本打算将宴上的事情讲述一遍,可潜意识里溢出一道心声,似在提醒她不要犯迷糊。那句“我把陈氏气得够呛”噎在了嗓子眼。
看她欲言又止,裴衍猜出了几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