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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动。

谢钦眼神眯了几分,含着锐利。

这回轮到沈瑶挫败。

一个不敢逼急对方怕适得其反,一个也不敢惹恼对方,怕捅破那层窗户纸。

二人你来我往,维持住这种微妙的平衡。

沈瑶绷着一张发红的小脸,将昨晚被他拉扯过的手腕给伸出来,寻思着就这么送出去不是相当于承认自己伪装么,便佯装疑惑道,

“也不知怎么了,好端端的便勒了一条红痕,怕是恶鬼缠身。”

谢钦真的被气得没脾气,不肯承认便罢,非要拐着弯骂他。

他还不至于小家子气到与妻子争口舌之长短,任她骂。

沈瑶暗暗爽了一把,得意地弯了弯唇。

她又没骂错,他昨晚可不恶得紧么,披着一副矜贵皮囊的狼,等等,她在想什么。

沈瑶窘得面颊发烫,飞快将那些七七八八的杂念给拂去。

谢钦瞥着她红扑扑的脸,“绣帕。”

沈瑶木偶似的听从他指示将塞在腰间的绣帕给掏出。

谢钦接过叠好搁在她手腕下,旋即拧开瓶嘴,倾倒一些药油出来,随后握着她手腕,指腹蘸着药油在她伤处来回推按。

桌案并不宽大,谢钦又生得高大,倾垂过来时,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冷冽。

他神情极度专注,指腹力道由轻至重,小心细致地帮着她舒缓经络。

药油格外的沁凉,渐渐地肌肤渗出一丝火辣辣的感觉,沈瑶心里也跟着火辣辣的,

离得太近,那张脸毫无死角冲击着沈瑶的感官,掌心拖着她手背,是熟悉的滚烫的温度。

沈瑶心里不自在,别开脸,端端正正坐着。

“大人今日不忙?”

谢钦发现了,这姑娘心情好唤他一声侯爷,想要避嫌时又唤大人,跟个小狐狸似的,高兴了便蹦蹦跳跳出来张牙舞爪,一发现不对立即缩回树洞。

他淡声道,“不忙。”

难怪。

沈瑶印象中,谢钦栉风沐雨,宵衣旰食,从不停歇。

谢钦过去一心扑在公务,自然有忙不完的事,今日着实被沈瑶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发堵,处置完紧急必要的公务,又想起她身上带着伤,午后寻太医要了最好的活血药油,紧赶着回来给她疗伤,

不经意间将她的话听了个正着。

谢钦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些恼她,手下力道加重了些,疼得沈瑶低低地哎哟一声,这一把嗓音绵长又细腻,跟骨头里酥出来似的,一如昨晚......谢钦眸色微微发暗。

“敢问夫人,府上可有什么事不如你的意?”谢钦那双眼太有洞察力,仿佛只要被他注视着,便毫无遁处。

沈瑶眨眼,这是哪跟哪,“没...没有。”

这厮的语气怪怪的,以往只有外人在时唤她夫人,私下不仅没唤过,甚至是连她的名字也极少唤,今日一口一个夫人,莫不是想对她负责吧,大可不必。

谢钦唇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那就是灶台上需要夫人下厨,针线房需要夫人做手工?”

沈瑶支手将额一撑,避开他滚烫的视线,

“也没有....”

谢钦手上力道不减,“夫人是哪儿不满意,尽管说出来。”

沈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您别当真。”

谢钦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字眼便是“随口说说”,

“我一直当夫人是敢作敢当之人,不成想万事皆是随口说说。”

沈瑶已经挤不出笑容,眼神四处溜达着,在寻哪儿有墙缝,好钻进去将自己夹死算了。

“没有,哪儿哪儿都挺好。”

“那就是有人没把你当祖宗供着?”

沈瑶被他挤兑的额尖都在冒青烟,耐心告罄,脸色发木问,“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谢首辅气量怎的如此狭小,我跟您赔罪还不成吗?”

谢钦不置一词,若非肚里能撑船,她以为她还能好好地在这说话?

谢钦想起她那句“看他脸色过活”,终究是没再接话,放过了她。

不仅如此,反而端正坐姿,用心专注地继续揉捏。

沈瑶看着这样的谢钦,脑门都在冒汗,若是旁人在场,她便像是一对丈夫大吼大叫的母老虎,而他.....

沈瑶及时遏制疯狂生长的念头,深吸一口气,“抱歉,我失言了,大人别介意。”

谢钦揉完掌心前的半圈,又换去手背,随后便再也不吭声。

落在沈瑶眼里,就仿佛是他被她震慑住了。

沈瑶哭笑不得。

片刻,总算是帮着她将药油按入伤处,谢钦松开她,拿起旁边的湿巾净手。

沈瑶活动了手腕,果然舒坦不少,“瞧您这手法,以前也常推拿?”

谢钦道,“常年在外奔波,少不得伤筋动骨。”

沈瑶明白了,免不了心疼他几分。

当首辅也不容易。

当首辅的假夫人就更不容易。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时辰还算早,夏日日子又长,并不到用晚膳的时候,她也不好催谢钦离开,可二人干坐着这里,实在是无趣。

谢钦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很快提出告辞,他身上毕竟担着要职,不可能真有闲暇偷香度日。

沈瑶目送他离开,心情五味陈杂。

这时,碧云从夹道内钻出来,笑嘻嘻凑到沈瑶耳边,

“姑娘,脸疼吗?”

沈瑶讪讪一笑,前脚嫌位高权重的男人不够体贴,后脚便来给她疗伤。

打脸来得太快。

“是挺疼的。”

第24章

暮色四合, 沈瑶摆好晚膳,遣人去请谢钦用膳,得知谢钦回了衙门。

她愣是吃了一惊, 该不会为了给她送药油中途折回来, 现又回去当差?

碧云见她面色古怪, 憋了一肚子笑,待用完膳陪着沈瑶去园子消食时便道,

“看样子侯爷对您生了情。”

沈瑶却不敢苟同, “那是感激, 不是感情。”

说到底他是因感激她当年那份襄助,一直包容她,袒护她,沈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谢钦对她心生爱慕。

至于今日, 大约是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想负责。

沈瑶倍感压力。

谢钦今日过于反常, 在朝堂可是掀起了悍然大波。

先是告假不上朝,这已经是闻所未闻, 午膳一过又不见踪影。

以至于郑阁老不顾烈日灼灼在庭中往西边张望,

“今日太阳莫非打西边出来的?”

身旁的吕尚书拢着袖接话, “打没打西边出来的不知道, 但老夫确定谢府今日风平浪静。”

除了家里夫人生孩子,郑阁老想象不到谢钦因何事不上朝。

“那可是个废寝忘食的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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